蒿宮內,秩宗面對著上六部眾的惡毒血咒,他面不改色,這時候,他耳邊同時響起無數請愿之聲。煉化蒼梧越深,受蒼梧眾生香火愿力影響也越深了。
他能看到蒿宮外的上六部眾惡毒咒罵的,也能看見狼藉的城池里,幸存的百姓在斷壁殘垣中,顫抖著雙手在秩宗的塑像前奉上香火,或是朝著蒿宮的方向不停叩拜。
他望向西方,六柱之中,只剩地空柱未入玄蠶之口。這時,他卻放下虛托的手,地空柱懸停在半空。
……
“這小世界能入那蟲子眼里的,便唯有這六柱……”蒿宮外,江東君仰頭望著懸停的地空柱,低聲自語,“它等待許多年,就是為了吃這六柱、這蟲子萬年只進食一回,吃完便又睡萬年。這六柱,想必能讓它吃飽一回了,嗯?趙長青?”
江東君只道秩宗要繼續升起地空柱,卻見他盤膝坐地,伸指在身前一筆一劃寫下一篇文字,旋即并指如劍,依次刺中自己的眉心、膻中、氣海三處,輕喝一聲:“長!”
話音一落,蒿宮青光大作,瞬息間便長高了百丈,千丈,萬丈!
轟隆!
蒿宮拔地而起,直上云天!地空柱卻同時落下!
江東君眉頭微蹙,一步跨入蒿宮,卻見趙長青竟化為了一尊木塑,與蒿宮融為一體。她怔了一怔,走到他身前,見到地上的那篇文字,字字入木,鐵畫銀鉤:
抱憾書!
余乃浮黎幽州趙長青,蒼梧卻奉余為秩宗百年。
余若不成圣,則愧于蒼梧眾生,若成圣,則愧于浮黎百姓。
今有玄蠶之蟲,以小世界為食,覬覦蒼梧,此滅世之劫也,必以六柱飼之。
余竊得天柱神髓一縷,祭煉百年,愿以身替之,為蒼梧留一柱命脈。不憾于兩界眾生,唯憾于神君。
惜哉!
趙長青絕筆。
……
“趙長青……”
江東君手指拂過末尾的絕筆二字,垂下眼簾。
“我錯怪你了。
……
天柱裂縫轟然震動,霧氣消散,只見裂縫之內已無云外谷,已變成了一個并不算深的樹洞。
李素師收回大道長河,忽然神情訝異。
他掐指一算,旋即看向天柱裂縫內部,喟然感嘆:“我自以身化天柱,不負兩界蒼生。真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