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不知不覺,浮黎之上又出了一個悟道之人。”李素師微笑道,“你若開宗立派,傳播教化,凝聚香火,定是下一個圣境,為何你卻要來這長青關,想要破碎虛空?”
“李圣真是算無遺漏。”李不琢道,“我還沒做什么,就被洞悉了心思。”
“若真是算無遺漏,也不至于讓你在天柱山劈出那一劍后,才發現有你這個人了。”李素師搖頭苦笑,“我與韓缺來這,是要勸你收手的,這虛空,你破不得。”
“為何?”李不琢道。
“你當年定然也見過蒼梧之變了。”李素師解釋道,“蒼梧于浮黎而言,只一小世界爾,但天外有天,浮黎于其他世界,又何嘗不是小世界。當年蒼梧被玄蠶盯上,便是小世界初成之時,氣息不穩,泄露了出去。玄蠶循氣而來,便如聞到血味的蛇蟲猛獸一般。”
“若浮黎界障被破,泄露了氣息,也將有此患?”李不琢明白了李素師的意思。
“不錯。”韓缺上前一步,攔在李不琢面前,“請回吧。”
李不琢沉吟不語。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道:“當年我自蒼梧跨入歸墟,木帝東君亦助我破開了虛空,卻沒說過有這隱患。況且我回到浮黎時,見到了在浮黎之外背負日月的鯨祖,有牠在此,縱使有強若玄蠶的異獸,也不得侵犯浮黎。”
“原來你就是當年用那枚路引回來的人。”李素師訝異道,“難怪,以肉身跨越歸墟,這歷練積累,的確足以讓你悟道。你有這疑惑,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我并未誆騙你,破碎虛空的確能招來劫難,但若真要計較,興許一人破碎虛空便會招致災禍,興許百千萬人破碎虛空也平安無事。只是,若有絲毫動搖人道根基的可能,天宮諸圣都不會允許。”
“我明白了。”李不琢點了下頭,“敢問二位圣人可曾出過浮黎?”
“出過。”韓缺并不隱瞞,直接回答了李不琢的問題,“不過我等已入圣境,道行足以掩蓋浮黎的氣息外泄。”
“原來是這樣。”李不琢道,“是二位信不過我的道行,所以不讓我破碎虛空。”
“蒼生性命,安可系于一人身上。”李素師搖頭道,“你一心要出浮黎,是要去做什么?”
李不琢卻未答,反而笑道:“那就請二位親身來試我的道行!”
“韓圣昔年曾是晚輩一字之師,且領教!”李不琢深吸一口氣,鏗鏘道:“劍!”
一枚劍字倏然凝聚,向韓缺印去,堂皇威嚴,有圣道之氣,正是當年那一枚圣道劍字。
這劍字一出,李不琢又有領悟。
當年他領受這一枚圣道劍字,費了頗大功夫,才擺脫那劍意的影響。但圣道劍意何其精深,教化萬物如潤物春雨,悄然無聲,他以為自己擺脫了這圣道劍意的桎梏,只取了其中精粹,卻不知,自己的劍道中,仍有這圣道劍意的影子。
眼下面對韓缺,李不琢將當年領受的整枚圣道劍字,盡數還了回去,物歸原主,了卻了這一段因果。雖然自身劍道失去這一道劍意,略被削弱了一絲,卻如撥去迷障,返璞歸真了。
“好!”
韓缺面露驚訝之色,這一聲稱贊,不是對李不琢打出的這枚劍字,而是察覺到李不琢對劍道的領悟,竟忽然又精深了一分。
若李不琢不還這枚劍字,他與李不琢交手,便有必勝的把握,但這劍字一還,誰勝誰負,卻有了變數。
錚!
韓缺拔劍出鞘。
神兵天衍觸到那枚劍字,便將其吸入劍身的文字中。
刀耕火種、教化文字,天衍劍身上的圖文一出,李不琢便感到了莫大壓力。
韓缺提劍指向李不琢,道:“這柄圣道之劍,負載了蒼生愿力,不可輕易殺人,此劍若要殺你,便是蒼生要殺你,你若不退,要動搖人道根基,這一劍便會斬下。”
退不退?
李不琢調動天地元氣,欲接下這一劍。
但感應之下,卻無絲毫天地元氣響應,這死寂之地,真如歸墟一般。
“在我這神通里,你無法調動天地元氣。”李素師道,“縱使你劍道超凡,也對付不了我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