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麗芳見柜臺里有一個掌柜,便把一包衣服遞了上去。
掌柜從包袱中抖出一件半新的官服,打量著鄭麗芳:“你,這件官服從何而來?是不是從衙門偷來的?”
鄭麗芳嚴正義辭地看向掌柜,說道:“我們王家雖然落泊了,但是,寧可餓死也不會偷人家的東西!”
當鋪掌柜拎起官服,懷疑地注視著鄭麗芳,問道:“你們一個平民百姓人家,這官服?”
鄭麗芳看著那套官服,一本正經地說:“這官服,是我家老爺的,我家老爺三年前在朝廷為官,當然有官服了。”
掌柜注視著那套官服,估摸著:這件官衣,與尚書大老爺穿的一樣……
于是,看著鄭麗芳,試探地問:“嫂子,你家老爺曾在朝上做過尚書?”
鄭麗芳點了點頭,說:“唉,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掌柜大惑不解地問:“老百姓都說,為官一任,富甲一方。你們既是大官之家,還用得著當衣?”
鄭麗芳嘆了一口氣,無言以對。
“大掌柜,三年前,有一個大官從朝中貶到咱們邯鄲,看樣子,這娘倆就是他的家人,我看,你就別難為她啦。”站在一旁的鄭道誠,為鄭麗芳說話。
“既然鄭大老板說了,那我就收了官服。”掌柜從抽屜拿出幾塊碎銀出來。
鄭麗芳接過碎銀,在鄭道誠的指點下,帶著小旭東走進了中藥鋪執藥。
這是小旭東生下來之后,第一次到邯鄲城里。
......
蜿蜒綿亙的太鎮村依舊云蒸霞蔚,氣象萬千,而村中的王家屋里卻失去了往日的歡聲笑語與活力。
小旭東一聲不響地地坐在廚房里,用一把爛葵扇扇著一只小泥爐煲藥。
睡房內,王錦超僵臥竹床,一動不動,像死尸一樣。
好一會,他才翻了個身,睜開眼睛轉了轉,兩行眼淚從眼角滴落下來。
鄭麗芳給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勸慰說:“夫君,你想開些。”
“唉,夫人,為夫復職無望,你教我如何想得開,放得下?”王錦超哀嘆著說。
“夫君,不當官就不當罷。天威難測,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一不小心,烏紗帽就丟了。”鄭麗芳開解著說。
王錦超剛想些什么,一口痰涌了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子抖個不停,喘不上氣來。
鄭麗芳連忙過來,一邊輕輕地為他捶著背,一邊悲傷地喊著:“老爺……老爺呀,你別這樣難為自己了……”
許久,王錦超總算將一口痰吐了出來,喘著大氣,好一會才睡了過去。
廚房里,煲藥的小旭東似乎陷入了某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索中,臉上的表情極為茫然。
小旭東手里的爛葵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