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平的幾個老朋友全都跟他一樣，因為曾去蘇聯深造的原因受到了沖擊。他們不像方東平這么幸運，沒能遇到像牛大壯這樣本性善良的村干部，全都因為受不了打擊而自殺的自殺、病死的病死。
這段歷史牛小強曾聽方東平說過，他頗為惋惜的嘆了口氣：“你們的技術水平都已經這么高了，可想而知你們的爸爸有多么厲害，可惜的是他沒能堅持到勝利的那一天，不然他現在要是還在的話，肯定可以為國家做出巨大的貢獻。”
姐弟兩聽到這話并未顯得多么悲傷，可能他們的悲傷已經在父親過世的時候全都用完了。他們只是微微點頭，對牛小強的話表示認同。
等到牛小強感嘆完，姐弟兩交流了一下眼神，隨即姐姐提出了一個很讓牛小強感到意外的問題：“牛秘書，我想問問你，我們要是成為了廠里的正式職工，能不能把戶口轉過來？”
牛小強愣了一下才開口：“轉戶口很困難嗎？”
在牛小強的印象里，如果是農村戶籍所在地的遷徙，這將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除非是想從農村戶口轉為城市戶口，這才比較困難。
原本311廠的所有正式職工都是城市戶口，但自從311廠被收購之后，廠里的職工就被轉為了凹山鎮當地的農村戶口。
這當中也是有例外的，比如說那些選擇離開凹山的職工以及家屬，他們的戶口仍然是城市性質，留在亞洲機械廠的職工才被轉成了農村戶口。
過了這么長的時間，那些選擇離開的職工和家屬明顯虧了，他們雖然保留了城市戶口，但很多人都過得不太如意，生活上陷入了困境。
反觀選擇留下來的這些人，隨著亞洲機械廠的事業蒸蒸日上，他們的工資和福利待遇要比311廠的全盛時期還好上一大截。只要是踏踏實實干活的人，每年少說也能掙到六七百塊錢。
就這還是那些沒啥技術的基層職工，如果是高級技工，每個月收入過百的比比皆是，每年很輕松就能掙到一千多塊錢。現在有很多高級技工都利用優惠政策購在廠里購買了摩托車，每天上下班的時候，都能看到上百輛摩托車進出廠門的壯觀景象，這在其他的工廠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因此，戶口的屬性在凹山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本事，只要你有本事，你的日子就能過得比大城市的居民還要好。
牛小強想到這里追問道：“難不成你們想轉成城市戶口？”
這位姐姐解釋道：“我們對于戶口的屬性沒有什么要求，只想把戶口轉到凹山來就可以了，實不相瞞，我們一家人現在已經是黑戶了，無論是結婚還是念書，沒有戶口都辦不了。”
“你們怎么變成黑戶的？”
“當年平反之后，我們原本想回城，結果回到城里才知道我們家的戶籍資料已經遺失了，派出所讓我們去下放的地方開證明，結果下放的地方說我們的戶籍已經被轉到了城里，資料的遺失跟他們沒有關系，他們讓我們去城里找人解決問題，我們一家子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來來回回的跑了十幾趟，后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跑了，就在下放的地方落了腳，這幾年因為沒有戶口，很多事情都辦不了，感覺未來都沒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