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臥房門,趙聰便看到陸雁直直地坐在炕邊,神情憔悴,一看就是整夜未睡,再看他身邊,老嫗僵硬地坐在藤椅中,早已面無人色,趙聰腦子瞬間嗡地一下。此時陸雁也看到了推門而出的趙聰,倆人目光對視,看著看著,雙雙眼眶泛紅,四行熱淚汨汨流出。
很快,草禾幫所有成員都趕到陸雁家中。幾個孩子雖不與老人同住,但與老人的關系卻十分親近,老嫗也一直拿這幾個孩子當親人一般對待,時常邀請他們到家中做客吃飯,所以幾個孩子也都是一口一個外婆地叫著。
只是老人身體一直不好,雙目又不能視物,生活委實不便,所以除了一些節日大家會相聚一番,大多數時候,孩子們不會過多叨擾老人,盡量給老人一個清凈環境。
如今老人離去,幾個孩子也十分傷心難過。
還是秦沐晗開口說道:“還是盡早安葬,讓外婆睡個踏實覺。老三,這喪葬費咱們出。”
陸雁木然地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一張紙。
秦沐晗拿起一看,竟是外婆生前寫下的一封信。外婆目盲,行文極為費事而且書寫很難整齊,但即便如此,她仍是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字,包括對陸雁的叮囑,對幾個孩子的期許以及對自己后事的交代。
外婆在信中寫到,希望孩子們莫要花錢辦喪,最好將自己付之一炬,若還剩下些殘灰,便隨手撒到海里,運氣好的話,沒準兒還能漂到那安瀾道,也算了卻她一樁夙愿。
這頗有些玩笑語氣的言語,秦沐晗看著看著便眼眶通紅。他輕輕拍了拍陸雁的肩膀說道:“那咱就聽外婆的。”
秦沐晗與算盤珠回舊廟準備火化事宜,趙聰去打聽火化場地,阮齊則帶著阿絮說去借條船,到時能往安瀾道的方向多劃一段,讓外婆少走點路。
等到幾人離去,那一男一女才現身,也未敲門就直接進了屋。
昨夜二人一身夜行衣,又戴著面罩,并看不清楚面目。今日二人都換上日常衣物,只見那女子竟頗為美艷,尤其是一雙秋水凝波的眸子,只是她從表情到氣質都太過清冷,令人覺得難以接近;身材中等的男子長相也十分出彩,面若冠玉,天生便是一副笑眼,盡管他此刻并沒有在笑。
二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多半會被認為是一對門當戶對的璧人眷侶。
面對突然造訪的兩位陌生人,陸雁此刻完全沒有心思追問他們是誰,心如死灰的他甚至在想,哪怕是官府來人去抓他頂罪也無妨,反正活不活的也沒啥大意思。
男子率先開口問道:“若有個機會,能讓你活得比現在稍微好一些,但會很辛苦,甚至很危險,你愿意嗎?”
陸雁并未言語,就像沒聽到一樣。
男子心中略有遺憾,準備轉身離去。因為在他的印象里,他所在的擎云樓還真沒求過誰一定要來,能出言邀請就已給足少年面子了。
清冷女子卻并未在意陸雁的視若罔聞,反而似在醞釀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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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讓男子十分詫異,他可太了解身邊這位師姐了,別說求了,他都從未見過她開口勸過誰。反正她自己本事高強,又是當代樓主的親傳弟子,從來只有別人求她的份。但此刻,師姐似乎真的在認真琢磨該說什么,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