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臉微變,馬上又看向手中的名單。
那四個被紅筆描過的名字,就是小亭子剛剛說的藏錢的那幾人。
小亭子辦事,真的是比周安想象的穩妥。
是個人才!
他知道很多事不能當眾說,哪怕那幾個小太監、小宮女不敢亂嚼舌頭,他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只有兩人時,才與周安說了這事。
其實在三日前,周安醒來之后,小亭子就跟他提過,他昏迷的時候有人帶禮去直殿監的事,但當時周安心思都在解毒與刺客上,也沒多想沒多問,小亭子也就沒多說。
今日周安問起內廷的大事小情,他才詳細跟周安匯報。
在送的藥材盒子里夾帶銀票給周安,這稱得上是“孝敬”了,他們暫時求不到周安,卻依舊給周安送錢,自然是有巴結內廷新貴的意思!以后見面也好說話。
這,算得上是內廷的潛規則!
當初孫德友剛成直殿監掌印時,那每天迎來送往的可多了,都知道孫德友是二總管古槐庸的人,要飛黃騰達了,所以都巴結,孫德友當時可是在私下里收了不少銀子。
周安的情況,要比孫德友來的更猛更直接,舍命護了云景公主,而且之前因發現私藏兵器之事,已經入了女帝的眼。
內廷的風氣就是如此,那個太監宮女“起來了”,就能收到孝敬!
不過,周安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自己當時可是要死,他們就送錢,還上千兩的送,不怕自己死在乾壽宮?
還是說,在重重護衛下乾壽宮密不透風,消息沒傳出去,他們并不知道周安假死了八天,只知道周安重傷之后一直沒死,以為周安開始好轉了?
“都退了!”周安將名單拍在小亭子心口,小亭子趕忙接住,周安回身向里一邊走一邊道,“都給咱家原封不動的退回去,那些銀票,就當沒發現過。”
小亭子欲言又止了一下,馬上垂頭道:“小的遵命!”
……
第二天一早,關于朝廷要公開處斬凈土教刺客,直殿監掌印太監周安被任命為負責刺殺案欽差特使的事,便傳開了!周安監斬,神策軍協助,時間定在七日后。
接下來幾日,消息傳遍了整個乾京城,風言風語也應運而生。
凡是知曉一點內幕的人,了解江湖的人,都知道公開處決凈土教刺客的風險。
這是周安第一次被推到臺前,乾京城內甚至出現了關于他舍命救主的故事!
……
三日后,內廷御馬監衙門,后宅的一個光線昏暗的書房內。
“全都退了?”二總管古槐庸猛的抬頭,看向自己的親信老太監“錢來柱”。
“是的,總管!”錢來柱垂著腰恭敬道,“這幾日,周安的親隨太監小亭子帶著人,一個衙門一個衙門跑的,送了多少,全都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古槐庸臉色不太好,放下手里的書,緩緩起身,一巴掌按在了桌子上。
“哼!不貪?”古槐庸冷笑,“有不愛銀子的太監嗎?”
“小的覺得,那周安是驟然得勢,心思都在如何討好圣上與云景殿下上,他不是不貪,而是還不敢!”錢來柱低聲道。
古槐庸嘴角一翹,錢來柱的話對他的心思。
他扭身踱步,來到窗戶前,將窗戶推開了一道縫,向外看了看。
“沒有不愛銀子的太監!不!是沒有不愛銀子的人!”古槐庸下了斷言,看著外面微微瞇眼,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經,那是三十多年前了,他剛剛得到康隆基賞識……馬上就有不少人給他送“孝敬”。
他也是沒收,不敢收!
但現在呢?
“周安還在乾壽宮?”古槐庸微微回頭問。
“是住在乾壽宮,不過他今日去了直殿監辦差。”錢來柱道。
古槐庸無言,又看向窗外。
許久。
“走,跟咱家去直殿監!”古槐庸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