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是發生過的,后果就是吳緒寬還是說了,女帝與他爭吵,失了威儀。
所以,他想要口述,就讓他說。
“三百七十二年前,太祖皇帝立國東乾,至此,皇位共傳十九世,前十七世,皆父傳子,子傳孫,唯到十八世時,孝敦皇后謀朝篡位,奪取皇權,號神都,稱帝十余載……”吳緒寬所奏之事,這開場白,可謂是石破驚天!
他竟然直接開始攻訐神都女帝!
大殿內外瞬時響起一陣嗡嗡之聲,很多人都被嚇到了,下意識的發出聲音。
神昭女帝臉色巨變,欲要開口說什么,卻聽吳緒寬猛的將聲音拉高,壓下了所有嘈雜之聲:“然!孝敦皇后卻為不世之才,其雖非武氏血脈,也未得世宗禪讓遺詔,其繼大統無理也無法,但其在位十余載,江山未改,四海升平,萬國來朝,是為盛世,孝敦皇后又傳位其與世宗皇帝之嫡長女,復武氏皇權,算得上功過相抵,不言深究。”
很多人此刻都懵了,吳緒寬先說神都女帝謀朝篡位,登基是不合理也不合法,但卻又認可了神都女帝的能力,并認同這江山是武氏的。
吳緒寬到底想說什么?
“不過……”吳緒寬聲音頓了頓,又連說道:“自孝敦皇后重病臥床,直至其崩,這幾年來,東乾便天災**不斷,先有北方連年大旱,后有南方江河泛濫,百姓疾苦,民不聊生,近兩年,更有膽大妄為者,趁亂造反,聚攏流民數十萬,劫掠南方十余郡縣,雖后被鎮壓,然裂痕已生,難以復平。”
“去年十月,閩南道糟了蝗災,糧食絕收,流民禍亂沿邊多州府,截殺大戶,沖擊郡城,卻依舊吃不飽飯,甚至出了易子相食之駭人事,是為慘劇。”
“今年年初,甘北道遇百年極寒,百姓凍餓而死,數以巨萬,多郡縣十室九空,朝廷雖撥款賑災,但朝堂上下蛀蟲無數,層層貪墨,朝廷以百萬兩銀賑災,卻并未多救活幾人。”
“三月,珠河再次決堤,沖垮村縣兩百有余,周遭郡縣皆受波及,浮尸千里,朝廷有心賑災,然國庫已然空虛,賑災糧錢不足,幾無收效。”
“此時天下,已如人間煉獄,中州之地向來富裕,還未遭難,然中州之外,天下皆苦。朝廷內,朝政混亂無度,貪腐之輩,多如糧倉之鼠,朝廷外,千里赤地,餓殍遍野,趁亂生事的江湖綠林有之,為吃口飯殺富殺官亦有之,然這只是內憂,還有外患!那北方夷戎之國近年來屢次犯邊,西南諸小藩國也不再稱臣納貢,反意昭然。今時今日之東乾,內憂外患,已有大廈將傾之相,若無圣君,必將山河崩碎,國將不國!”
“圣上!”吳緒寬長篇大論還沒完,突然向前一步加快語速,“孝敦皇后篡位登基,然其大才,與國盛世,未改江山,不究其責,孝敦皇后既傳位于您,我等臣子自當鼎力輔佐,您為世宗嫡女,雖說皇位傳男不傳女,您繼大統有違祖制,但您若有孝敦皇后之才能,可挽大廈于將傾,力挽狂瀾,臣等自不會有任何非議!”
“但!您沒有孝敦皇后之才!”
吳緒寬突然加重了話音,“您雖滿腹學識,卻未體民間之疾苦,您登基已有數月,未見您有任何成效之舉,雖說您還年少,您剛登基,應對無措也可原諒,您還會成長,臣等也可等您脫胎換骨,成一代圣賢名君!但!這江山社稷等不了您!這天下等不了您!這天下就要完了!您若不能挽救天下子民于水火!您又有何臉面坐于高堂之上,您又如何對得起東乾皇室列祖列宗?”
“你!!!”神昭女帝猛的從龍椅上起身。
“微臣斗膽!”吳緒寬聲音瞬時間變得宛若洪鐘,好似驚雷,“請您退位讓賢!將皇位交與武氏有能者,挽天下于水火!”
吳緒寬說完單膝重重跪地,垂頭!
“微臣斗膽,請您退位讓賢!”大殿內,滿朝文武成片的跪倒。
“微臣斗膽,請您退位讓賢!”大殿外,人也是黑壓壓成片跪倒在地。
請女帝退位!
聲音好似山呼海嘯,一浪高過一浪!
女帝站于高臺之上,看著下面成片跪倒的朝臣,臉色煞白。
徹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