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女帝帶人徹底離開了奉天殿,奉天殿內外跪著的臣子才稀稀拉拉的一個個站起來,交頭接耳的開始議論,但都不敢聲音太大,尤其是距離吳緒寬近的臣子,那些剛正不阿的老臣,皆是直接負手而去,并未搭理吳緒寬,周圍其他人則是都不太敢說話。
“閣老……”吳緒寬身后,一人上前,輕聲搭話。
此人年過六旬,比吳緒寬還要年長幾歲,卻是當今東乾朝廷的戶部尚書,從一品大員齊敬泰,他是吳緒寬的嫡系親信,因其執掌戶部,掌管著國庫的錢糧,所以其雖然不是正一品,但其地位,在吳緒寬手下,也是要排在前幾的。
吳緒寬面無表情,依舊望著已經沒人的東側門。
好一陣。
他才回頭瞥了一眼齊敬泰,道:“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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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廷。
由高頭大馬拉著的龍輦不急不緩的向前行著,很是穩當,周圍一群太監宮女步行跟隨。
自出了奉天殿,女帝便一言不發,滿腹心思的模樣,她不說話,其他人自不會說,這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
先前早朝上出了那種事,雖然危機最終被化解了,但所有人都明白,吳緒寬既然已經發動,就不會善罷甘休,此計不成,必然還有后招。
“停了吧。”龍輦上的女帝突然開口,“坐的乏了,朕走回去。”
“是!”驅趕馬車的老太監馬上領命,一拉韁繩將馬車停了。
一旁康隆基撩開龍輦門上的珠簾,攙女帝下車。
女帝滿臉倦容,顯得非常疲憊,她累的不是精神,而是心!是心累!今日早朝之兇險,險些將她傾覆,若不是最終得以化解,那其后果很可能就是吳緒寬順勢將她架空。
那滿朝文武并不乏忠義之士,但他們還是隨著吳緒寬一同跪了,無論他們是畏懼也好,還是盲從也罷,他們既跪了,便成了為吳緒寬造勢的幫兇,而那極少數沒跪的,都是年事已高手無重權的老臣,他們并無扭轉局勢的能力,能做的,怕也只是堅守自身的底限而已。
女帝此時的心境,就好像剛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似的。
而且她很清楚,這種事情,將來還會發生,只是換種方式罷了。
吳緒寬的逼宮,絕不會到此為止。
女帝下了龍輦,眾人又簇擁著她向前走。
女帝突然停下腳步,眾人跟著停下。
她扭頭看向了自己的身旁,望向了跟在自己左側的周安,似想要說什么。
周安見有機會與女帝搭話,卻是搶先一步,跪身叩首:“奴才罪該萬死,請圣上恕罪。”
女帝一下子愣了。
周安哪里有罪?他不僅僅無罪,反而立下了不世之功,此功績之大,甚至足以比擬為東乾開疆擴土,周安保的可不是女帝一人,而是東乾宗室,亦是東乾三百多年的江山!
“你何罪之有?”女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