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再次安靜。
吳緒寬皺起了眉頭。
陸煉則是臉色呆了一下,他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嘴動了動,想要質問周安憑什么能批,但他馬上便想到了……周安是司禮監秉筆太監!
這并不是周安現在的主要身份,周安現在最重要,給人的第一印象身份,是東廠提督!他是靠著這個身份,走上了對抗吳緒寬的第一線。
其次才是司禮監秉筆太監。
而這個身份,雖然誰都知道,但很容易被忽略。
陸煉當然知道周安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但這與今日的計劃無關,陸煉彈劾康隆基最關鍵的一環,是在奏折是誰批的?如果計劃順利實施,女帝將親口承認,是她批的。
而就算不順利,女帝反應過來了,不承認是自己批的,罪責也該落在康隆基身上。
反正無論是什么結果,女帝都將背負污名。
陸煉就沒想過,會有人跳出來將這計劃徹底打亂。
因為周安跳出來的太突然,唇槍舌戰說的又都太急,以至于他真的下意識忽略了……周安是司禮監秉筆太監!
實際上,周安才是那個真正能代表女帝批紅的太監,康隆基是掌印太監,他負責的是二次審核,以及落印。
批閱奏折,寫批語的那個人,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秉筆太監。
所以周安說折子是他批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現在周安將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對他個人而言,是極為危險的,但卻成功將女帝與康隆基都摘出去了,之后再扯什么康隆基有沒有審核后落印,亦或者是女帝知不知道,都沒太大意義。
因為唯一的關鍵就是批奏折的人是誰。
白江軍嘩變造反之事,是要歸罪在這個人身上的,也只能如此歸罪。
陸煉好一陣都沒說出話來,他也是思緒急轉,雖然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周安既然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就可以對周安開火,搞他,但如此做的意義呢?這不符合吳緒寬的計劃目的,陸煉必須要幫吳緒寬達到目的,不然事情可就辦砸了。
“怎么?啞巴了?”周安盯著陸煉看,淡淡開口,“陸大人,您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怎么不說了?你不是說,你所說的句句屬實嗎?一口咬定折子是大總管批的,現在咱家告訴你了,折子是咱家批的……你意圖將白江軍造反之事,歸罪于大總管,你這不是誹謗是什么?你在圣上面前如此污蔑大總管,不是亂臣賊子是什么?這是死罪,你知道嗎?”
“你!你含血噴人!你,你們串通一氣!”
陸煉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他不可能不激動,這事兒要是不搞明白,他將會是死的最慘的那一個!
誹謗侯爺、誹謗一品大臣,已經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在皇帝面前把弄是非,如果給陸煉定一個蠱惑圣上殘害忠良的罪名,他是要被誅九族的!
陸煉激動的手都在抖,他指了周安,又指了康隆基,來回指,
“你們串通好的!你!你周安,就是康隆基的走狗,你是怕康隆基擔責,所以才跳出來說是你,一定是!”陸煉似乎找到了正確的思路。
他看似激動,實際上很冷靜,因為他明知道那奏折是女帝批的,卻不提,他是不敢說,說了女帝只要否認,就可直接叫人砍了他!污蔑女帝這種事,在這朝堂上也就吳緒寬敢做,陸煉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