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后。
極致巨大的廣場之上,龍輦在一群太監宮女的簇擁跟隨下,不急不緩的向內廷行去。
周安跟在龍輦旁,一言不發。
女帝坐于龍輦內,已失去了皇帝該有的威嚴與霸氣,她顯得很累,很疲憊也很憔悴,眉頭始終緊鎖著。
“小安子……”女帝突然開口。
“圣上,奴才在呢。”周安回道。
“你說……能騙過吳緒寬嗎?若讓他知道康公的死訊,又當如何?”
“圣上,奴才以為,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太公爺的事,瞞不住的……要不了幾日,吳緒寬便會知曉,到時候,怕是……”
“小安子,你有話直說便是。”
“圣上,您還是得早做打算,這乾京城若是亂了,奴才覺得,您還是應該先避其鋒芒,您之安危,關乎國運,關乎江山社稷,大意不得,可不能意氣用事……”
周安這話說的,可以說極為露骨極為放肆了。
但女帝并未呵斥周安,而是沉默了。
龍輦周圍的太監宮女,全都聽到了周安與女帝的交談。
他們都聽出來了,周安這是讓女帝跑路!
一旦有變,便逃離乾京!
龍輦到乾武宮外停下。
周安攙著女帝下了馬車,一同向乾武宮內走去,回到乾元殿后,周安讓在乾元殿侍奉的所有宮女太監全都出去了。
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女帝愁眉不展的小臉終于舒展開,她一屁股坐在龍椅上,頭一歪,用手撐住額側,一副好累好累的模樣,
累是真心累!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女帝多數時間都處在一種表演的狀態,而且多數時候是要表現一種虛假而復雜的情緒,尤其是早朝上的表演,那看起來最簡單,實際上最難!
因為她要同時欺騙自己人與敵人!
她要給所有人一種,有康隆基在,自己底氣足的感覺,但她還要讓吳緒寬覺得不絕對,因為康隆基不上朝本就不對勁,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就是得讓吳緒寬誤自己!
同時,她還得讓宮內的人感覺,自己所表現出的底氣足,實際上是一種心虛,就是怕被吳緒寬發現康隆基已經死了,所以才那般表現,但實際上,她是想讓吳緒寬相信,康隆基真死了!
非常復雜!
都是周安教她,讓她那樣做的。
“小安子啊,你說……朕真的會落到離開乾京城的境地嗎?若是到了那一步,唉!”女帝感嘆著問。
“圣上,您說什么呢。”周安拿起果盤里的蘋果,擦了擦,遞給女帝。
先前兩人在回來路上那般說,自然也是在做戲,為的是動搖大內人心,促使一些人背叛,他們都將為康隆基的死作證。
“不會嗎?”女帝咬了一口蘋果,又問。
“當然不會,奴才可以向圣上保證。”周安微笑。
“哼!”女帝發出了一個鼻音,斜眼看周安,“你保證?也是,你本事那么大,大的都敢作踐朕了,你倒是敢保證……”
又發神經。
周安沒接茬,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女帝斜眼看周安,沒好氣的神色。
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康隆基被周安折騰慘了,現在還躺在棺材里裝死人呢,女帝也被周安折騰慘,有哭又叫又正常又難受又憔悴的……就周安沒啥事,那叫一個舒坦。
周安舒坦,女帝就有小怨氣了,先前她在早朝上時,內心里有多緊張多難熬,多么度日如年,是其他人不可想象的。
“小安子。”女帝又突然叫了周安一聲。
“在呢。”周安應聲。
“來,抱朕……”女帝拿著吃了一半的蘋果,敞開手臂比劃了一下。
周安一愣神。
這么突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