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硬氣的老家伙。
還懂得審時度勢,雖然從未公然宣稱反對神都女帝,但他用自己的行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周安真的很意外。
不過,他也能想明白,賈臨博為什么回來。
因為比起“討厭”康隆基,他更仇視吳緒寬!
亂臣賊子,當誅!
而且。
雖然女人為帝一直是他無法接受的,但現在是神昭女帝在位,神都女帝已經歸天,兩人最大的不同是,神昭女帝是宣宗皇帝的女兒,神都女帝是“外人”,但神昭女帝不是“外人”!
武氏皇朝依舊在延續。
賓客吊唁。
行禮,上香。
周安等太監以家屬的身份跪叩答禮。
賈臨博最后一個行禮上香,非常的規矩,該鞠躬鞠躬,因為他傳統,所以他尊重死者。周安等對他叩謝答禮。
賈臨博看了周安一眼,負手而去。
周安望著他出了靈堂,想了想,起身跟了出去。
中院。
賈臨博佝僂著腰,背著手向外走,其他人已經在門外等他,他就一個人,也沒帶兒孫來。
“賈閣老,賈閣老,留步。”周安追著賈臨博,腳步匆匆。
賈臨博驟然停下腳步,背著手回身看周安。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精神頭非常好的老頭,東乾尚武,文官習武的比比皆是,賈臨博也是武者,而且是先天境。
其實他都這把年紀了,先天境也沒什么用,但至少能讓他精神頭好一些,而且基本不會生病。
“周總管。”賈臨博看著周安走近,又道:“閣老可不敢當,老夫已致仕多年,不過一介平民。”
正常來說,如賈臨博這種被皇帝重視的重臣,若致仕,至少要給個不可世襲的爵位的。
賈臨博之所以沒有爵位,是因為當初他跟神都女帝對著干。
“閣老說笑了。”周安一臉憂傷強打起精神的模樣,對賈臨博甚是尊敬。
“想說什么,你就快說吧。”賈臨博似乎不想跟周安說太多。
“沒什么,其實,咱家就是想替太公爺謝謝您。”周安連道,“您能來,我想太公爺在九泉之下,也會含笑,人死事消,太公爺已經去了,還希望您……不要再介懷。”
賈臨博看著周安,沉默了一下。
他沒明白周安是什么意思,在想。
他可不會認為,周安就是過來跟他說閑話的。
“老夫既然能來……就不會再跟死人計較。”賈臨博這話說的不好聽,但意思很清楚。
周安微微笑了一下,他聽說過這老頭的脾氣,不能跟他較真。
“賈閣老。”周安又湊近賈臨博幾步,低聲道:“吳緒寬快要動手了,就在這幾日內,到時候乾京城亂了,難免有所殃及,閣老您也早作準備吧,若實在不行,可帶家眷先離開京城,咱家可安排人護送……”
“你以為老夫是貪生怕死之輩?怕了他吳緒寬不成?”賈臨博噴了周安一臉口水。
周安抹了下臉,搖了搖頭,又道:“咱家并非此意,只是念及您是三朝老臣,為朝廷鞠躬盡瘁,您本該安享晚年,奈何奸黨作亂,山河將破,江山社稷將覆于吳緒寬之手……這一切,非咱家所愿,咱家能力淺薄,不敢說力挽狂瀾,只能未雨綢繆,做一些準備,咱家保全不了這江山,也該力所能及,保全一些曾經為這個王朝奉獻了一生的人……”
賈臨博眉頭微蹙。
周安一直話里有話。
他突然懂了!
吏部尚書可是管人事的,賈臨博最懂人心,他雖年老,可不糊涂,依舊精著呢。
他沉默。
看著周安。
好一陣,他又負手看了看天。
“老夫已隱退多年,不敢說還有何等本事,但……奸黨亂世……”賈臨博說著看向周安,“周總管,你也不用跟老夫繞彎子,老夫無法向你、向當今圣上承諾什么……”
他說著,又沉默了。
看著周安的眼神很復雜。
“若生亂事,但有所求,老夫力所能及……”他道。
“謝閣老!”周安拱手,深深的一鞠躬。
賈臨博負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