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雪頷首,欣然同意。
兩人共乘飛云神錐一路向西,縱馬馳騁。男子有琨玉秋霜之高潔,女子有冰絜淵清之雅麗,端是一對璧人,引人側目。
紇干山峭拔高寒,此刻朔風怒吼,山中冰川宛如玉龍。紇干山山體渾圓,山頂平坦,雪霜交加,玉樹瓊枝,銀裝素裹,一派北國冰雪風光。馬嘶踏遍銀山頂,鳥倦驚飛玉樹枝,兩人進入紅石崖山澗,只見山體之上冰掛垂懸,溪澗雪水叮咚。冷疏離自采雪澗冰水,一邊吟唱:
“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哀我小心,癙憂以癢。父母生我,胡俾我瘉?……憂心愈愈,是以有侮。憂心惸惸,念我無祿。……哀我人斯,于何從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
易風雪則舊地重游,睹景思人,反復嘆詠那句“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不由悲從中來。忽然易風雪施展輕功,輕踩巖壁,輕飄飄來到冰川之上,身法神妙,正是差池燕起,振迅鴻飛。他在冰川之上四處眺望,又躍下雪澗之中,滿目憂懼之色。
“易大俠,怎么了?”
“適才,我忽有被人暗中窺視之感。匈奴胡巫組織,號為九幽,常擄掠中土麗質女子,其首領婆姑羅巫術詭秘莫測,非常人所懂。我心中不安,須速速離開此地。”
兩人返回,易風雪一路神色嚴肅,返回參合莊后,也不外出,日夜守護酒廬。
這一夜,易風雪獨坐燈下沉思,冷疏離推門而入。
“易大俠,為何如此緊張小心?”
“你可知奪舍秘術。”
冷疏離搖搖頭。
“禹夏之時的巫術。人生始化曰魄,是為體舍,精識曰魂,是為神智。施術者能以己魂馮依于他人之魄,奪他人之體舍,是為奪舍術。被奪舍者,身體形舍為他人所用,尤不自知。百余年來,中土奪舍術早已失傳。五年前,我與恒山弟子寧橫波定下婚約,未料她游賞紇干山之時,竟為胡巫奪舍術所困,失去神智,徑自投奔匈奴襜襤王而去,我前去營救,還被她刺了一劍。她神智稍清,便橫劍自決。”
“易大俠,可是要去尋那胡巫?”
“此仇不報,恨意難平,愧對寧橫波。此生可寄托處,唯山水間與神靈前。”
“蒲草系磐石,絲蘿托喬木。小女子,可能得公子憐愛否?”。
“余,江湖草莽也,終將命斃溝洫,不值得姑娘托付終生?”
忽而房門被撞破,一名黑衣人闖入,彎刀寒光閃爍,易風雪與之交手。不料身后窗格一響一支利箭破窗而入,冷疏離縱身擋住,弩箭透肩而入,頓時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