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笑
大誰何乃賤業,所以前去應試者皆窮苦男子,大多數面黃肌瘦的。應試者三百人,大誰令只招三十人,經過體力、短跑、武術等測試,大多數人垂頭喪氣。李壞拔得頭籌。
月秦則勉強通過測試,進入文試階段。
大誰令道:“假公為吏,奉命捕盜,時至夜幕,得盜賊匿入民居之中,公何以為之?”
“民居之中可已燃燈,那吾守其宅邸,命吏圍之,再回報上官,同時使人曉瑜民居主人,其宅入盜賊,令其開門迎吏!如在此過程中發覺賊人挾持主人,則令吏舉火而攻之!”
大誰令問:“可否入宅乎?”
月秦道:“《周禮·小司寇·朝士》載:民私宅,凡盜賊軍、鄉邑、家人殺之無罪。我朝更禁吏毋夜入廬舍捕人,犯者其室毆傷之,以勿故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人欲犯法,其時格殺無罪。”
這時公羊學派與法家拂士引用周禮琢磨出來的律法,用以限制官吏,保護黎民。月秦早已經背得通熟。
半個月后,兩名大誰何尋到慈幼園,告知李壞、月秦被錄用的消息。
兩人極為興奮,對背大誰何捕人口令:“我乃廷尉府大誰何,汝可沉默寂寂。但是汝獲罪于天,無可禱也,獬豸治獄觸抵,無可逃也!”
李壞和月秦作為大誰何的興奮期,很快就過去了,并未有抓捕元兇巨惡的英雄行為,反而是被派往值守牢獄,這里陰暗潮濕,霉味刺鼻,乃是苦差事。
每座監房有七個房間,大誰何值守一間,前有窗口通風,屋頂有小窗透氣;其余六個房間,皆是關押的犯人,都沒有窗,,夜間犯人大小便都在牢房里,屎尿味、體汗、腳臭味混在一道。犯人條件好的,有一床蒲席,大部分都是躺在涼地上睡,極少不得病的。
月秦巡視回來,李壞和老獄卒正在嘮嗑。
月秦道:“那邊牢房死人啦,有個小犯人嚇得哭泣呢!”
老獄卒道:“天亮開鎖,這是規矩。”
“難道……”
“這牢房里,那個犯人沒有和死人就頭靠頭腳對腳地睡過。”
李壞道:“我看每天都死四五個人啊!”
“現在天時好,死的還算少;等到酷暑,一天死十幾個。”
月秦道:“這種地方,能活著出去的人不多吧!”
老獄卒道:“還真有命硬不死的,大多是大盜累犯,或殺人要犯,大概瘟神也害怕惡人吧!”
“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哈哈!”老獄卒大笑,“說的沒錯,咱們這牢房下邊還有一間水牢,關押著一名江洋大盜,據說在秦王囚禁都五年多了,還沒死,如今轉移到這里。”
李壞奇道:“那您老帶我們長長見識。”
老獄卒道:“都快要死的人了,有啥看頭。再說那破地方,我從來不下去,就是送飯也是吊籃掉下去。這是牢門鑰匙,你們遠遠看看得了,我看他死活就在這幾日了。”
李壞和月秦大開向下的閘道,猶豫了半天,慢慢進入,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月秦舉起手中燈籠,勉強看清甬道,前方滴滴噠噠的水聲越來越近,一方水塘之中,立著一人,四根鐵鏈拴著手腳,兩根鐵鉤勾住鎖骨,一鐵環套著脖子。
月秦道:“又不是老虎,有必要這么鎖著么?”
李壞道:“這架勢,此人比虎豹還要可怕!”
月秦道:“這下可以給慈幼園的孩子們有的吹了。”
六根鎖鏈同時響動,被鎖之人忽然抬起頭來,那人眼睛突出,雙目泛白,額頭方正,嘴角下垂,唬得月秦和李壞后退一步。
那人沉聲問:“你們和長安慈幼園有何關系?”
李壞道:“我們曾經是那里的孤兒,剛剛應征上大誰何。”
“終于讓我等到了,你們那里可有一名蘇小渾,他怎么樣了?”
“蘇小渾,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