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染月走到快天黑時,才看見了那個小村莊。
說是村莊,其實也就是傍著一處水源的參差幾十戶人家,百來人左右的樣子。
她見那溪水清澈,與西北肆虐的風沙塵泥實在不同,自己又干渴地快冒煙了,實在忍不住,掬了捧水喝。
又用手指沾了水,抵入嬴政干裂了的唇瓣間,還十分貼心地想幫他潤潤唇。
但這一觸碰,她的手指就被男人雖然微弱卻異樣滾燙的鼻息灼了一下。
她猛地縮回手,心下一沉,又把頭背貼在了男人額間,熱度驚人。
糟了,發高熱了。
可能是由于沒有及時清理傷口,導致炎癥擴大而引發的高熱。
這可千萬別把政哥給燒成傻子了啊
她急忙撩開紗裙,扯了一截長紗布下來,正要起身將紗布放入溪水中浸泡一二,卻驀地眼前一黑,直直往溪水栽了下去。
“張先生,怎么了”齊韞感覺到正推著輪椅的突然拽緊了椅背,忙回頭關心道。
此時此刻,她與張良一行人,已然秘密策反了北齊五大草原部落中的三支部落,而最靠近幽都的兩座城池也已被順利攻下。
下一步,便是要直抵咽喉,襲擊幽都。
此時的張良,身為三軍之統帥,是斷不能出現任何意外的。
“沒什么,良只是驟然感到心慌。”他的嗓音依舊溫和如初,如沐春風一般叫人下意識便覺得安心。
但若細看他的眸光,便會發覺,他滲入骨髓一般的疏寒,愈發明顯了幾分,眉眼間時常隱著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先生可是在掛念長公主殿下”
“是啊。”
他想得都快要發瘋了。
齊韞一怔,她只是隨口一問,完全并想到這位心思素來深沉的少年,會回答得如此坦率。
“我原以為,先生是個很內斂的人。”
“她是例外。”張良似是想起什么,眉眼驟然柔和下來,一如那柳枝梢頭,欲墜不墜的晶瑩朝露。
太美好。
齊韞“”
她突然覺得牙酸,便故意刺道,“據我所知,有許多人都愛慕長公主,恕我直言,張先生最終能抱得美人歸的勝算,不大。”
她沒將任何人,真正放在心上過。
“那又如何就像這爭奪天下一般,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明日便攻打幽都吧,一切皆已備好,消息悉數封鎖,沒必要再拖延。”
畢竟,遲則生變。
更重要的是,他很擔心她。
“主公,再等等,良很快便能與你匯合了。”少年抬眸,望著黑云如墨般壓抑的天幕,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慮。
“姑姑娘,你醒了啊,俺這就去給你端碗菜湯哩,熱乎著”
漢子粗獷純樸的臉映入她眼簾,說話時的口音也略重,她其實沒太聽懂。
但他目光很亮,正努力地朝她釋放著善意。
姬染月松了松身處陌生環境下,持續緊繃的身體。
但她沒直接開口,而是迅速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谷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