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赤列問那名‘睚眥精衛’姓什名誰,那‘睚眥精衛’也不隱瞞,自報姓名、年歲,答著坦然,像是在聊家常,沒有絲毫被俘的自覺。
“金赤列又問他,‘睚眥精衛’有多少人,歸誰管,還問了‘睚眥精衛’這支隊伍的內情。
“與金赤列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睚眥精衛’十分配合,一一作答,交待得十分詳細,大晉最神秘的‘睚眥精衛’所穿的黑錦衣可是很講究的,襟邊、腰帶和袖甲上均繡有云紋,分金、銀、銅三色,還是一種就是黑色云紋,論品級黑色最高,金色次之,再依次是銀色和銅色,最多的一種就是沒有繡紋的。那‘睚眥精衛’的語調調侃,看起來卻并無作偽,金赤列準備的酷刑一樣沒用上。
“第三天,金赤列問的是‘睚眥精衛’的布署與藏身之處,那‘睚眥精衛’居然也是毫無隱瞞。
“金赤列嘲道:‘我以為,睚眥精衛一個個都是硬骨頭,沒想到真是言過其實。’
“那‘睚眥精衛’看看窗外的天色,語氣里伴著幾分挑釁,幾分淡定,幾分從容:‘金將軍,你是第一次抓到睚眥精衛吧,你沒有看過我的黑袍嗎,上面是沒有云紋繡的,就算我交待了布署,你認為有用嗎?我品級低,所知有限,干我們這一行的,你不是應該很了解么,一旦有人被俘,布署自然會被廢。至于藏身之處,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睚眥,我就只知道這么一處,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絕對是真的,可是——’他拉長了聲音,那抹挑釁似更深了幾分,‘你們敢去嗎?睚眥精衛迄今存在已經有十幾年,各國細作,本國權臣,總有好奇之人想一窺究竟的,可你聽說過有成功的嗎?’他微微頓了一下,再抬眼看金赤列時,眸中盡是自豪與自信,‘我們不是死士,不是暗衛,我們是守國護民的軍人,生有軍職有俸祿,死有榮譽有撫恤。不懼無畏、忠誠勇敢、平等互持、心志堅定!知道我們為什么叫睚眥嗎?悍如蝮蝎,睚眥必報!’
“說到此處,屋頂的瓦片碎裂,跳下來七個著銀色云紋繡的黑衣人,其中一人飛快地砍斷了那‘睚眥精衛’身上的鐵索,再把劍給他,他接過劍,眼睛盯著金赤列眨都沒眨一下,‘金將軍,知道為什么這三天我有問必答嗎,一來就算你知道也未必有用,二來我可不能讓你對我用刑,不然他們來救我,會拖后腿的。’
“就這樣,七個人硬生生地將多年來唯一俘獲的一個‘睚眥精衛’給劫走了。”
“八個人可以從金赤列的軍營全身而退,好象有點言過其實吧!”堂下一個聲音響起。
老徐頭抿了抿嘴,浮起一絲笑意,眼神中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幽深,沒有再繼續。
小男孩輕啜了一口茶,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戾色。
其實,那年大晉楚王府前的十睚眥之戰天下皆知。
那一戰,十名“睚眥精衛”力竭而亡,陸善最終也跳入大火中的楚王府,尸骨無存。
那一戰,與金赤宏經歷的所有戰爭都不同,絕對的讓他終生難忘,金赤宏也經歷了他入仕以來最慘烈的一次勝利,金赤宏付出了他從軍以來最慘痛的代價,金赤列身死,莫非重傷,先鋒營五千人折損殆盡,赤霞軍傷亡萬余人,金赤宏自己心脈受損,一身功法半廢。
那一戰,讓“睚眥精衛”為世人所銘記,又如流星一瞬而逝,象神話永遠定格在那一刻。
那一戰,讓護城河的水變得腥紅,往后三年才漸漸淡去。
老徐頭在柜臺領了賞錢,拎著一旁的小酒壺,十分滿意地跨出了廳堂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