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水滴滴在管道上的聲音在這個冰冷狹隘的密閉空間里異常清晰,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宮野志保跪坐在地上,纖細的手腕上被拷上了手銬,她身上還穿著幾天前的實驗服和酒紅色毛衣,茶色短發異常凌亂,臉龐消瘦了不少,雙眼也深深凹陷下去,雪白的皮膚上顯現出了一圈明顯的黑眼圈。宮野志保奄奄一息地靠著墻,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
她早已不再是那個走路帶風的天才科學家,而是一個憔悴的,無依無靠的孤獨少女。
宮野志保平靜地閉著眼,回想起被關進來之前的一切。
自從那個黃昏貝爾摩德來找她,還說了這么一通陰陽怪氣的話語之后,宮野志保徹底慌了神,她火急火燎地趕到通訊室撥通了琴酒的電話,以冷靜的她從來不會有的焦急語氣質問了琴酒一通,哪知琴酒只是冷笑一聲,給了她一個令人崩潰的回答:
“我只是服從組織命令罷了。“
宮野志保聽完這一句話,就知道無疑是琴酒給姐姐下了死亡審判書,她握著電話的手捏緊了幾分:“gin,你不可以傷害她!不然aptx4869…“宮野志保咬緊牙關,極速運轉的大腦中反復思索著能保住姐姐性命的籌碼。
可惜琴酒不再等待宮野志保說下去,他冷酷無情的聲音打斷了志保未說完的話:
“我對你比較仁慈了,Sherry,和你的好姐姐道別吧。“
“gin!“
電話那頭琴酒和伏特加保持著沉默,因此宮野志保能聽到宮野明美那邊傳來的顫抖的呼吸聲,宮野志保聽著姐姐若有若無的喘息,只覺得心痛得都要絞起來。她從未這樣害怕過,她不能相信這是她即將和自己唯一的血親告別的時刻。
“你不許殺她!!“宮野志保完全亂了陣腳,也不去想怎樣威脅組織放過明美了,她最后能為姐姐所做的事情,只是在通訊室里像孩子一樣哭喊,傻傻地祈禱著關鍵時候奇跡的發生。
幾秒的等待,對宮野志保來說卻是一個漫長的世紀。她只覺得心頭猛然一沉,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姐姐與她,從小到大的片段。她十歲生日上姐姐送給她的櫻鈴她現在依然保存的好好的。姐姐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和她度過的每一刻時光,在宮野志保的腦海中,栩栩如生。她們之間的過去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美好得像一場夢,美得不真切。
砰。
一聲刺耳的槍聲劃破了兩邊的死寂。志保聽到了彼端那個熟悉的聲音發出痛苦的長吟,聲音若隱若現,卻像一把刀狠狠的剮著她的心臟。強烈的痛楚在反反復復告訴宮野志保一個事實:
她不在了。
她一度是她深陷泥濘時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度是她的往昔里最干凈的曾經。
但一切的一切隨著槍聲歸為原點。
散為灰燼。
座機聽筒順著她因為驚愕而松開的手指而滑落到地上,她瞬間就覺得自己灰暗世界里那唯一一縷光束的來源早已熄滅了。宮野志保恍恍惚惚地掐斷電話,蹣跚著走出通訊室。她不清楚自己是怎樣回到研究室的,她踱步到桌前,凝視著桌上那一摞厚厚的資料。幾年時光下來,她的大腦為這個犯罪組織所用,一身傲骨的她,心甘情愿為他們發明出殺人的aptx4869,心甘情愿成為他們一樣雙手沾滿鮮血的人……
她所付出的一切,為了誰呢?
而她所想努力保護的那個人,如今也已經離她而去了啊。
宮野志保突然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什么東西抽干了一般,只剩下一個干枯的軀殼,她在失去姐姐之后,突然不明白自己日夜奮戰發明出這個藥物到底是為了什么。
宮野志保心中的仇恨在剎那間突然化為了熊熊的怒火。她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勇氣讓她這么做,她從抽屜中翻出一個打火機,當火苗觸碰到aptx4869的一刻,火勢迅速蔓延開來,宮野志保望著被逐漸被燒焦的資料,臉上化開一抹輕蔑的冷笑。
她在火勢困住她之前從抽屜里翻出改良版的aptx4869裝進口袋里,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或許只是科學家對自己實驗成果的眷戀吧……
她逃出研究室,看著那里的一切,隨著她巨大的悲痛,全數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