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她而言,自己是個陌生的閹人,不該驚慌失措厭惡至極嗎。
十七歲未出過家門的小姑娘,就能有這般表現,哪怕是經歷過生死也令人匪夷所思。
他是不信的。
她小小年紀,就能這般,喜怒不形于色了嗎。
難道是禮部尚書教得好。
想到這里,時遷微微瞇了眼睛,帶一點笑意看著石柒道:“娘子莫不是記性不好,我們才剛成了婚,就這么生疏,叫夫君為大人,怎么,是覺得夫君二字說不出口嗎。”
他有意試探一下。
石柒沒想到,時遷會在意稱呼,她以為,自己不過是皇上用來出氣,羞辱石和的,時遷是被動接受罷了,還能真當她是他妻子。
畢竟,他一個太監,要妻子也沒什么用啊。
最多也只能當姐妹罷了吧。
難道還真能做夫妻,就算精神上想,可是他身體上也不行啊。
她這般想,卻不能這般說,肯定會讓他生氣的。
身體殘缺之人往往最是敏感。
這又是封建迷信的古代,肯定更為看重了,要小心說話。
影視里不就有很多心理不正常的太監嗎。
石柒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逆著光,坐站的差別,對方顯得很有壓迫力。
他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垂著眼皮,看不清眼神。
剛才吃東西沒注意到,現在心神轉過來,石柒才感覺到那種威勢。
眼前的人,身上的氣壓與尋常的身居高位略有不同,具體是什么,石柒并說不出來。
她當了十八年的孤兒,做了三年的公主,習慣了貧窮,見識了富貴,也算有那么一點氣度了,可是,認真看著眼前的人,突然地還是漸漸生出了心慌。
他的語調很平淡,聲音柔而沉,落在耳朵里有些冷膩感。
石柒這一愣,便沒說話,只是呆呆看著對方。
時遷看著桌子旁的小姑娘。
哪怕是經歷過生死,嫁給了一個閹人,在大婚之夜,她的眼神,還是清澈見底的。
不知怎的,他失去了試探的興趣,何必招惹讓她生氣呢。
想到這里,他退了半步,廣袖收攏,冷靜自持,一絲不茍的聲音。
“今日酒醉,剛剛說了幾句胡話,石姑娘不用在意。”
“也不用憂心此婚約,待時機合適,我便會寫下和離文書,將姑娘完璧歸趙。”
“夜深了,早點休息,有事可尋管家小野。”
時遷說完話,也不待石柒開口,緩著步子就走出了喜房。
留下一屋子的小姐丫鬟傻眼了。
沒想到他這么上道。
感覺是個好人呢。
石柒以為,這時遷應該會順著皇上的心意,好好地羞辱她一番,等她三日回門之時,再把這羞辱傳遞回去呢。
她都做好被羞辱折磨,再討好,拉近關系的準備了。
對方卻突然走了。
一時間,她有些茫然,撓了撓頭。
石柒肚子吃到九分飽的滿足與舒服,身體的供血都緊先著胃部,大腦便不想動,身體更不想動,也不再揣摩時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