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白了他一眼,邁步往前走:“那你問什么問,爺還以為你肖想爺呢。”
江星洲識相地跟上去,神情微妙:“君兄,剛才你錯過了一場好戲,在你來之前皇后想撮合國師大人和那個北楚的公主,結果國師當眾說他不舉,你是沒看見北楚公主那一臉震驚的表情。不過國師大人狠也是真的狠,他這么一說以后還有哪個姑娘敢動心思?”
君卿腳步一頓,而后嗤笑:“白清渠說的話你也信?爺勸你長點兒腦子吧。”
被君卿一頓嘲諷,江星洲辯解道:“萬一是真的呢?君兄你想啊,國師他老人家常年患病,說不定那方面真的不行呢?你們兩人一個不舉,一個斷袖,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江星洲,爺覺得你們大理寺是不是太閑了,需不需要爺替你找點兒事做做?”君卿陰惻惻地扔下一句話,將江星洲拋在身后。
……
從太極殿出來,白清渠上了停在宮門前的馬車,閉目沉思。
她這會兒思緒亂得很,又不知從何理起。
君卿此人,身上的秘密太多,看似夸張出格,實則深不可測。
她能一眼勘破國運,看透世人命數,卻看不清君卿的來路與結局,她能看見的只有一團未知的迷霧。
“大人,走嗎?”陳伯等了許久都不見白清渠下令回府,遂出聲問道。
“再等等。”
又過了大約半刻鐘,君卿終于慢悠悠出現在宮門前。他一眼瞥見停在宮門前的馬車,滿心陰郁頓時散了幾分,眉宇間多了分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和。
陳伯見到他,急忙替他打起車簾,一邊道:“丞相大人,您可算是出來了,國師大人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陳伯一說話,白清渠便自淺眠中驚醒過來,見君卿進入馬車,理了理衣角往窗邊移了幾寸。
君卿見狀,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坐下,自袖中掏出那巴掌大的梨花木小盒,放在面前的小幾上,道:“敢不收爺送出的東西,你是第一個。”
白清渠望著馬車外熱鬧非凡的夜市,聲音飄忽:“君相的好意本座心領了,然無功不受祿,故不能收。”
“嘖,少和爺來那一套。”君卿嗤笑一聲,“你可別忘了你和爺可是有三個月的協約在的,爺說什么你都得聽。”
白清渠未應,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
君卿失了耐性,拿起盒子取了枚藥丸湊近白清渠:“爺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老老實實把藥吃了,二就是爺不介意屈尊降貴親自替國師大人喂藥。”
他往白清渠的方向靠了靠,兩人之間不過隔了一掌的距離。
白清渠向來不喜歡同人親近,君卿突然湊近讓她下意識有些排斥,她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馬車卻突然往旁邊一歪。君卿本就半側著身子,一下子失了平衡,直直往白清渠的方向倒去。盡管他眼疾手快一手撐在窗棱上,堪堪穩住,但唇邊一閃而逝的柔軟觸感,卻讓他呆若木雞。
白清渠也愣住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昏暗的馬車內,只剩下了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漆黑的荒原之上,茂盛的野草破土而出,蔥蘢一片。
還是白清渠率先反應過來,她不悅地皺眉,語氣冷然:“還望君相注意禮數。”
君卿坐直了身子,面露尷尬,他張了張嘴,但看到白清渠一臉冰霜,終是閉了口。
馬車內靜默一片,只有一角嵌著的夜明珠發出的朦朧的光,堪堪照亮了這方封閉的空間。
一直到丞相府,白清渠的神色都未緩和,君卿亦知這次是他冒犯了,心里心虛,一言不發地下了馬車。
等到再聽不見君卿的腳步聲,白清渠才緩緩伸手按住心臟的位置,那個地方方才有一瞬間的慌亂。她的目光落在放于檀木小幾上的小盒子上,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