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比較混亂,換趙誠是縣尊的話,拿著這賬目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劉都頭吊起來問“你吃了多少”。
這讓人很無語但也正常,就算一千年后也比比皆是。
看到后面趙誠楞了楞,這其實不是老劉的問題,吃他肯定是吃了,但看得出來他吃的不多,算是有點良心。至少在服役民夫的膳食賬目上差別不大,勞役們吃的差主要是撥下來的就只能這樣吃。
趙誠合起賬本,“這本賬的確有麻煩。這明顯是上面的人交給您時候就是爛賬,卻需要在您手里平衡,而您又不太熟悉這些文書工作,一但出問題就是您背鍋,是這樣嗎?”
老劉不禁張大了嘴巴,這家伙竟然只看了不到半刻鐘就說了這番話?
隨即劉都頭一拍大腿慘笑道:“誰說不是呢。行了,深層次的問題不扯了,也永遠扯不清。你給老子合計合計,勉強把賬目平了,交差就行。”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趙誠拿筆快速在一些地方畫勾著,口中念念有詞,“總銀錢七百三十五貫的規模,這樣平賬太明顯,縣尊在這時間點就開始修繕河道未雨綢繆,我敢肯定他心里比較明鏡,一定是有實干經驗的官員,不是初出茅廬的小書生。于是這工程的白灰不能計入這么多,那絕對被查問。雖然依我朝慣例查問了也會不了了之,但在縣老爺心里留下這么一個不信任烙印后,肯定不是好事。”
趙誠一邊勾畫一邊修改,“白灰數字要大減。炭火一項則計入太少,可以翻倍。”
見劉都頭不理解,趙誠又道:“現在天氣炎熱疫病多發,病蟲害騷擾導致水質和食物易變質,食毒事件普遍,于是天氣越熱越要耗費炭火把水燒開把食物煮透徹。能在這時節來服役的,都是貴池縣的中流砥柱,于是這樣計入炭費哪怕看起來有些奢侈,但以縣尊的性格肯定能接受,此外炭務口官員不歸他管,把支出計入炭費后,縣尊哪怕有疑惑也不會怪你,只會記恨炭務的官僚,且一定不會去查問。”
又把其他多個小項目略微調整了下,趙誠快速合起賬目,“劉都頭依照此重寫一遍便能交差。”
老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猶如看怪物似的看他少頃,最后哈哈大笑:“老子記住你了,有你的。”
趙誠也很無語,但無奈這就是捆綁和裙帶。現在依靠劉都頭保護,如果他被人坑了,趙誠面臨的困難立馬翻倍,換個人來瞎折騰,貪的更猛不說,也會重新把工程搞亂,把趙誠累死在工地上、把更多民夫坑了。
相對來說老劉已經算是很萌了,吃相不算難看。當時他還算仗義的幫趙誠搶回了土豆,鎮住了潑皮混混……
今天回城更早,下午有時間找個茶館坐下來聽聽評書。講的是三國,不是三國演義,是民間的三國傳說話本集合。
一會后趙誠沒興趣了,鬼腳七卻聽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家伙是趙誠穿越后的第一個跟班,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或者是性格,總之趙誠很喜歡這家伙。
“老劉不捉乞丐服役,應該是因為縣尊注重民意,且乞丐光腳不好管理。阿七你近似乞丐,為什么去服役?”趙誠問道。
“因為管一頓午飯。”鬼腳七的回答很簡單,“俺一般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劉都頭順口問了一句,俺就跟著去了。”
劉都頭熟悉民情,不找其他光腳的人服役卻找鬼腳七,一定程度上就代表認可鬼腳七的人品。
這點上古代現代沒什么不同,較難管理的是光腳人士。較容易控制的是中低產,這群人沒戾氣謹小慎微,有點小積累又不想失去。讓這群人干什么基本都可以。
趙誠被點名,因為是個柔弱書生卻沒功名(舉人),有間祖宅也算有產。如果趙誠粗狂些且沒有產,多半不會找趙誠服役。因為在這個年景容易促使這類人殺人越貨一票后上梁山。
不找廂軍是因為必須通過知州衙門,那是另外一個概念,需要上下打點,除了讓縣財政赤字外,哪怕拿到指揮權,廂軍也不會做事,效率更會低的一塌糊涂。
從縣老爺熱衷修繕河道、不用財政打點借調廂軍,找的是池州城里的“中低產”看,縣爺其實不是昏官,還有一定的執政水平。
北宋的知縣不是地方官,算是中央空降的特派專員,且在這時期多數是文人。也就是說他有權上達天聽,要博得這種人關注,才能雖然也重要,但還需要自己是個文人。
“阿七你繼續聽,晚點自己去我家休息就行,我去書院走走。”
趙誠起身離開,想像個文人就要去書院多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