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由謙恭的道:“學生還是不敢和先生切磋,還是先生直接解讀為好。”
張紀?沒生氣,他這也的確是謙恭。
鑒于對李建由以及他父親都很熟悉,張紀?女人態的翻翻白眼:“讓你看,你就看。”
這下李建由只得又耐心觀看文章:
我看來為政篇有兩種,一種是小從事做起,還有一種也是從小事做起。
論語就像天空,奇怪而高,他像是要不食人間煙火,使人仰視卻摸不到細節。自始至終天空只像是在看著人們,有些詩人可以說那是微笑,但也有苦人覺得他是冷眼看芻狗。
他似乎總是大有深意,誠如趙括于長平那般迷之自信,讓人不明覺厲。實際在于沒有細節所以迷。
前兩日有幾大頭工人,像孩子一樣在爭執打鬧,其中一個鏟一下土,便等著別人也鏟一下,他才繼續動。至落日時他自己曬的發暈,被監工咒罵而又無可奈何。
下工之際他有些不安,不想快速回家,只想暗暗躲到沒人的那邊而避免尷尬,害怕別人說他斤斤計較。但次日他仍舊頂著別人疑惑的眼光繼續如此。
回家后哇的一聲哭起來,他沒被別的工人占便宜,但仍舊一無所有……
文章還沒完,像是一篇散文。后面以差不多的文風講了“模式”不同,這家伙賺到了一個銅錢,干活量翻倍的事。
最后李建由遲疑著道:“思路較新奇,語境烘托也算得上有趣,但好是說不上好的。格局太小,語句古怪看得出文字積累相當少,另外此人見識和出身該是低微,管中窺豹,只說了幾泥腿工,又明顯夾雜了奸商意識,用區區一個銅錢買走了泥腿子十二分勞動力。”
“是嗎。”
張紀?偏著頭想了想,這次應該就是李建由的真實水平了。
這讓張紀?略微失望,在這之前對他報以厚望。先不說大思路上的南轅北轍,僅僅對語言語境的判斷他就非常不合格。
不過李建由在書院已經算高水平。加上他家境富裕,有人脈渠道,基礎學識也算得扎實。所以很無奈,張紀?知道今科他大概率會考起的,不會考的很好,但同進士出身會有一個。
從剛剛過程看這家伙很會鉆營、揣摩心思。好吧這有點不務正業,卻真是一種能力。蔡京當政的現在,假設他爹會站隊,又以他李建由投其所好的能力,專門寫點這屆廟堂喜歡的東西,如此一來,要進入內定及第名額有些難,但同進士出身真會有一個。
也就是說這家伙只要不犯錯,不惹蔡京系的人,他在約莫三十五歲時候大概率就能州通判加身。
不知是不是受到這篇文章影響,張紀?現在尤其愛思考這些。
“先生想什么,學生作答還請先生評價?”李建由一邊請教一邊偷偷打量她全身。
張紀?回神微微一笑:“你解答的有點爛,但……這在你身上這不是缺點,甚至是優點。這屆廟堂喜歡你這樣的人。”
李建由不禁有些尷尬:“那符合先生胃口嗎?”
張紀?淡淡的問:“這重要么?”
“也是。”
李建由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主要想把這精致名貴的女人娶回家鎮宅,至于學識,還真的未必需要跟著她學……
今日張紀?的最后一講開場了,座無虛席。關于她的講堂自來爆滿,還會有許多來自其他書院的學子甚至先生。
“今日沒太多想法,學問學問,知識的根由我個人認為更在問。”
張紀?登堂后,把那篇沒署名文章開始傳閱。這次不是講座是論壇,也叫奇文共賞。
“這是篇少見的奇文,奇怪的奇。有缺點但也有很多亮點,奇在何處是今天‘問道’內容,諸位暢所欲言。就我個人看,這篇文章中一些由小見大新思路,對張紀?正在執筆的一篇系統性論策有很大幫助。語境和文風,也讓喜歡新奇的紀?看到了對文學路數的不同理解。”
張紀?這句出來后整個講堂炸鍋,到處是吐槽和鄙視聲。不服氣,羨慕嫉妒恨。因為實在看不出來這小白文奇在何處,但地位無比超然的紀?先生卻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