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只得坐下來開始聽講了,暫時裝作不認識李建由。
認真的聽下去,也就真的理解到了張紀?此講的用意。也明白了剛剛眾人那嘲諷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了。
其實自太祖皇帝陳橋兵變取得天下又杯酒釋兵權后,有宋一朝基本處于文貴武賤、防火防盜防武將的氛圍中。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下,張紀?并沒有深講《管子》,也沒有深講其他法家理論,更像是試講后拋磚引玉,引出學子的思想?
人上一百就形形色色,其他人怎么理解張紀?的講堂不曉得,但趙誠認為這幾乎是一種摸底測試?不是尋找衣缽傳人那么夸張,但更像是尋找一個她所喜歡的風格思想、且值得塑造的人,以便送出她手里那個寶貴的“保送太學”名額?
猜沒猜對不知道,反正樂天派趙誠就是這么理解的。
差不多這次講堂近了尾聲,奇怪,最后時刻張紀?沒讓學子當場寫“讀書筆記”。只是分別看了蘇吉方和趙誠一眼,對蘇吉房表示鼓勵的微微點頭,又對趙誠不懷好意的道:“你于本師講堂不用心,上來領罰。”
臥槽為舍不是李建由這貨?
趙誠一陣郁悶,上去伸出手,真如同小學生一樣被她用戒尺在手心抽了兩下,不算輕也不算重,疼還是有些疼的。
“散了吧。”
之后張紀?維持清冷的樣子,背著手離開講堂。
這就是趙誠在大宋第一次念書的經歷。散課后其他人吟詩作對,或討論著某樓的某姑娘云云。趙誠如同西游記里的那只猴子,認為張紀?分明是很喜歡這理論的人,卻還處罰了老板我?
“她沒有公開讓書寫心得,興許她知道學子們寫的東西她不愛看。難說她專門想看老板我寫一篇?”
汗,趙誠就是這么理解的,就此坐下來把關于《管子七法》的心得成文。
卻也沒有立即交給張紀?過目,因為趙誠發現自己毛筆字寫的太猥瑣了。打算苦練一下,好歹看得下去一些后再說……
下學后時辰還早,來到了城南萬豐舍。
這不是青樓,是池州城有名的茶舍。在書院聽學子們聊天時提及,張紀?基本上每天離開書院后會來這里喝茶聽故事至日落。
這對于池州來說是比較高端的場合,并沒有真正的說書人在臺上說評書。不過也幾乎是讀書人聚集的專場,像是個暢所欲言的非正式論壇。
同時這里也是外地游學學子到池州必來的場合,在這里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故事以及新奇腦洞,同時他們會討論各地的地方志、民間傳說、各種光怪陸離稀奇的見聞。
于是這樣的地方在當下的大宋成為了集新聞、腦洞、見解、傳說、故事等等的集散地。
能在這個場景集中的人相對于其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泥腿子,會擁有絕對的“信息量不對稱優勢”。不夸張的說,長年聚集這里的人和外面的農人相比,那真是近乎穿越者和普通人的差距了。
這也是北宋的一大特征,導致各種思想、各種新奇的創造思路、技術、觀念、辭賦詩文集中于這一時期爆發。
不夸張的說,除了慫之外,有宋一朝因這些特征爆發出的創造發明,技術革新,辭賦詩文等的藝術成就,是整個封建歷史歲月中頂尖的,沒有之一。領先同時代的其他高級文明三百年幾乎無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