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環視了這個堂屋一圈,又看看死去的李立,冷著臉道,“想不到貴池縣治下竟是隱藏有此等敗類……算好被你誤打誤撞的揪出來了。”
趙誠是主動性很強的人,當仁不讓的抱拳道:“知縣相公明見,這可不是誤打誤撞。”
因案情現在還沒展開,裴知縣放低聲音道,“你的意思是……真和你上次指出的黃邊寨大案牽連上了關系?”
趙誠微微點頭,“在下初步就是這么判斷的,且有一定依據。側面證人有一個,便是在下早前安排進入縣衙保護性居住的譚曉蘭。正面證人也有一個,是知州大人女兒蔡文姬,她親耳聽到此李立提及和董建武的關聯說辭。”
就此老裴的臉色變得非常古怪,背著手在堂里走來走去的,少頃又神色古怪的看了趙誠一眼,“董建武當死!”
“回相公,在下已越權出具公文,受意劉啟山都頭于今晚秘密抓捕控制董建武,下一步就等相公決定了。”趙誠抱拳道。
裴知縣微微一愣,難怪今晚臨時趕來時找不到劉啟山那家伙,這都還想著回頭去把那貨吊起來抽呢。
“這也好……”
老裴容色稍緩的樣子,卻還是沒有進一步表態,仍舊背著手踱步。
就此趙誠的神色也古怪了起來,隱約知道老裴的為難之處。
“相公是否為‘證據不足’感到為難?”
趙誠適時的詢問,知道有些話他不方便說,最好由別人來提及。
裴知縣頗為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有趣,你接著說,本縣想聽聽你的全盤思路。”
趙誠開始裝逼,“乃是在下給相公辦砸了……原本要釣大魚,應該要留下李立做誘餌,才能把董建武……”
老裴不耐煩的擺手打斷:“留個屁!這種人渣殺了就殺了,留他做什!多留一日便要多生事端!”
這就好,趙誠更知道他的思路了,“那么在下已知相公所憂地方,譚曉蘭只是側證,而蔡小姐哪怕身份超然,但正面證人只有她一個,在無物證、人證亦不足之情況下,又在池州匪患嚴重、急需靠廂軍為用的背景下,還在秦明無腦子蒙在鼓里、極其護短護屬下的情況下,多番因素綜合,相公無法于公堂定論董建武之問題?”
老裴很滿意的樣子捻著短胡須,微微點頭,“你真的很聰明。董建武這人不能留下,那會成為所有人的心腹之患。對此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趙誠遲疑少頃道:“相公勿憂,在下會最快把這不穩定因素解決。”
老裴微微點頭,冷冷道:“不要留下后患,不要動靜過大造成這節骨眼上影響廂軍士氣的大新聞。你明白本縣的意思嗎?”
老裴還真是個殺伐決斷的大酷吏。
要處理掉董建武那個敗類不難,劉啟山不敢但是趙誠急于做這事。早前僅僅是政策性把他從黃邊寨撤防,就引來他唆使李立來暗殺,還威脅家人。李立肩膀上的槍傷就是證據。
這尼瑪簡直瞌睡來個枕頭,竟是老裴主動暗示了做這事。
不過趙誠暫時仍舊做一副書生態的裝逼,佯作在思考抉擇。
裴知縣拍拍趙誠的肩膀安慰道:“本縣知道這難度不小,沒讓你立即辦,但必須這樣去考慮。這樣的人一定是無法用的,若在平時可以緩處理。但這個節骨眼上的池州,一定不能留下這樣的軍官。否則本縣斷言,亂起來的時候他一定帶隊倒戈,掌握了我池州防務機密還主動投靠山賊的人一定是他!那要出更大的亂子,要血流成河!”
老裴真不是昏官啊,趙誠這才深以為然的模樣抱拳道:“在下明白。”
裴知縣淡淡的道:“若能辦得好這事,本縣會親自對吏部推薦,保舉你出任‘代理縣尉’,不會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