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張公透徹,直指了問題核心所在。”
周圍以王黼為首的一票官員頓時肅然起敬的模樣。
哪怕素來支持趙誠的裴炎成,仔細思考張商英提及的這些說辭后也有些動搖,捻著胡須遲疑:趙誠他的確有理想有才,但畢竟年輕氣盛,他小趙興許也陷入了盲目的極端中、而他自身并沒有獲知?
裴知縣很擔心的看了蔡攸一眼,雖然沒說話,卻算是一種提醒。
裴知縣并不后悔當初支持趙誠,他小趙固然很有才,也的確一次又一次的正確了。但這種問題上只要他錯一次,對于池州官府幾乎就等于滅頂之災。
作為一個酷吏,裴炎成很認可趙誠的理論:只要是打仗一定會有犧牲。那么只要確立了這個前提,王秀畢竟不是遼國也不是西夏,哪怕他真的占據了上風,對池州整體的傷害也是能夠控制的。
至少,老裴相信趙誠能控制住。
但裴炎成很不看好此番趙誠當面讓張商英難堪,這僵持下去,很有可能帶來大軍集結進池州。
蔡攸怎么想老裴不知道,但對于裴炎成,不怕王秀,卻怕邊軍或者上四軍大量開進池州。就這么簡單。
不論是誰帶這只大軍來,童貫、高永年、劉仲武、種師道、王厚、劉延慶等等總之不論是誰來,對貴池縣的民生傷害,興許會比在趙誠控制下的王秀更大!
搶奪、非禮、強征錢糧等等這些先不說,因為這完全就是必然的。裴炎成最關心的是趙誠以前的一個論點:沒弄清楚誰是民誰是匪就出兵的話,它就不是剿匪,而是刨大宋的祖墳。
事實上不論是王厚還是種師道來,既然戰爭升格到近乎國戰的趨勢下,他們就不會再去仔細分辨,只以贏得戰爭為目的的這些統帥也不會在聽取任何池州系官僚的建議,那時必然泥沙俱下,池州、貴池縣就真的廢了,十年都未必能喘息過來。
池州廢了,基本上黃文炳蔡攸也藥丸,未必卷鋪蓋回家,但政治仕途就此畫上句號這無比確定,往后不會升職是可以預期的。
想到這些老裴不禁覺得非常口渴,也不方便發言,于是一個勁的低著頭和茶水死磕。
蔡攸和黃文斌現在像足了一對患得患失的難兄難弟,正在眉目傳情,眼色使過來使過去,很是顯得熱鬧。一般人都不理解他們的眼神,像是只有他們兩個老棋友自己清楚。
逐漸的,蔡攸黃文炳也形成了初步默契,在張商英的作用下他們也開始有些質疑趙誠。
到不是說他們往前沒考慮到張商英說的這些,事實上他們這種老奸巨猾的人,對這些當然一開始就在權衡中。
只是那時候對這些并沒有直接壓力,且池州的消息是蔡攸和黃文斌負責對上面報送,也就是說極端情況下還可以維穩和掩蓋。就是這原因,蔡攸咬定了只要最終打贏就一切不是問題,過程和內幕可以忽略。
然而,現在真不行了,朝廷特使左司郎中張商英來了,就等于一切放在了有清正廉潔之稱的法眼之下。
現在張商英指名道姓說趙誠是錯的,且有可能提前因老張的個人判斷引來大軍進駐。于是到了這里,哪怕蔡攸和黃文斌也必須掂量一下和老張軟對抗的后果。
換個一般人,整倒他讓他背鍋就行。但來的是三朝元老不倒神仙張商英,司馬光文彥博蔡京這些個宰相無一例外都被他噴的跳腳,他張商英正是以不畏權貴專噴宰臣而聞名于世的。
換其他人真會給蔡攸面子,蔡攸能控制,但唯獨張商英不行。蔡攸絕對不會有和他扳手腕講道理的**,就連奸臣老爹蔡京都沒這打算。
事實上蔡攸現在也完全明白了,這才是老爹蔡京讓他來的緣故,證明老爹坐在廟堂已經不看好池州,當心換別人來會被蔡宰相兒子給控制并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