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利用張商英急于求慫的心思,想再下一城,大幅抬高詔安的價碼。
簡單說就是再來一次誘多,再屠殺掉一些官府的軍事力量,他詔安的籌碼就真的充足了。
這是不是真的,趙誠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但這其實就叫風險管理。這就是畢世靜部不能被瞎指揮的原因,這就是趙誠哪怕第二次拿到了指揮權后,仍舊拒絕調遣畢世靜部回城、哪怕沒有軍糧也必須讓他死扛堅持的初衷。
這些,就是現在趙誠腦殼里關于池州事務的模型輪廓。
趙誠現在也知道多半已經被人監視起來了,所以也沒差人送信給畢世靜白沉香。并不需要,在這之前,趙誠已經讓他們做好了沒糧食后勤的路線準備,且已經揚言:輕易不會對他們的做出建議、不要聽取任何人的命令。
現在,坐在縣衙“宿舍”里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飄雪,趙誠顯得很寧靜,并沒覺得做這個官很累,其實這些都是必然會遇到的。比趙誠能耐大的那些個老爺爺們也無一例外都經歷過類似時期,且更嚴重。也不見得遇到被架空被冷落時他們就有跑路撂挑子的心思。
因天氣冷而手僵,陳美娘現在刺繡不利索,便干脆放下了,的確,現在繡莊的蘇干娘整天笑臉相迎,不會再催促美娘的進度了,都是干多少拿多少。并且現在在縣衙吃住壓力很小。
最大的好處是:在縣衙吃住都不花錢,取暖的炭火很充足,并且很碉堡的是,趙誠的取暖補貼照發,并未扣除家里用于取暖的炭火錢,聽說這是裴知縣的批示。
“恩,做官真好……現在日子好過多啦,相公要加油。”
不明真相的陳美娘正在感慨著,她總是很容易滿足。趙誠也沒對她說現在的局勢,因為她也總是很容易凌亂。
“其實……僅僅要求這樣的生活,我寫小白文,錢也是夠的。”
趙誠神色古怪的試著道。
“不許相公胡說,那不一樣的。”
這個問題上陳美娘和一般人的思維一樣,但說的也是事實。
“美娘是明白人,小趙你已經被停職待辦了,但不可能輕易犯渾,要能忍受住特殊時期。”
這時裴知縣的聲音忽然在窗外響起來。
陳美娘起身對著窗外的老裴一福后,避嫌進入內堂,而老裴這才走了進來。
趙誠要說什么的時候老裴抬手打住,“別說,我不想聽,聽了我也解決不了。我只是個知縣不是宰相。此來只是看看你到底跑了沒有,你還在,那事情就有轉圜。”
頓了頓又道,“住你就繼續住,你仍是官。好在之前你沒掉鏈子,因張紀?推薦,已經進入了叔夜公法眼。哪怕蔡家真放棄你,張商英真的要整死你,他們也不會得逞的。開春后你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參加縣試,一是讓張紀?保送你去太學,進京后叔夜相公會挺你。”
趙誠點了點頭,權且當做吃下了一顆定心用的藥丸。
老裴嘆息一聲后打算走了,“順便準備接受詔安的事實吧,其實想通了這也不算什么大壞事。在這事上張商英雖然摻雜了個人情緒,但誰又能沒有個人情緒?譬如我又,你趙誠一樣也有。但總體上老張有老張的考慮,他有該擔憂的理由。”
趙誠又要說什么,老裴又抬手打住苦笑道:“別說,說了也沒用。現在這些真的已經不關我事,這全部都是州衙層面的軍政大問題,都是他們親自抓。本官此來真的只是看看你在不在,二一個是告訴你,那摩尼教的和尚在張商英的強壓下,蔡攸妥協,所以現在也由王黼口接手了。就這樣,這些你知道就行。”
說完后的老裴就離開了。
趙誠不禁大皺眉頭,鄧元覺那禿驢被王黼拿在手里,恐怕也不算什么好事吧,興許摩尼教的問題真要被他們維穩和稀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