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大好的形勢,眼看可以暫時解決池州問題,為此張商英心情為之一好,之前因玻璃心、因被趙誠頂撞而產生的陰晦一掃而空。
在內心里,張商英并不是真的全方位否定了趙誠。其實他當時的說法,如果愿意換個角度客觀看待還是很震撼的,他小子說:鼓勵做賊能解決問題的話誰特么去做官?
同時他小子還有言下之意:把殺害軍士的匪人變為官軍,以后誰來當兵?
這是很尖銳的問題,尖銳到任何人都不敢正面回應,于是當時就讓張商英惱火。但現在心情正好,事后想想,其實覺得趙誠也有些冤枉。
不過老張又覺得他小趙的個人仕途和得失已經不是很重要,誰沒個起起落落,他家蔡京老爺子不也被人噴的體無完膚,不也經歷了罷相又復出。
總之,暫時能避免池州在這凜冬里繼續戰亂,進而避免掀開兩浙路戰火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小趙的“犧牲”是值得的。
“他的確有些能耐,有些理想和執行力,但大宋并不缺少這么一個縣尉。”
這是現在張商英對整個事件的評價,“當年老夫和他一樣,遇到不同意見就說人家‘一派胡言小兒之見’,結果呢,從河北路重臣提點刑獄司貶到知亳州,老夫又找誰說公道去?”
“明公英明!”
王黼等人笑著大拍馬屁,吹捧的節奏一帶起來頗有些眾星拱月意味,官邸內、但凡不想打的人一片恭維之聲。
恭維是一種認可,是誰都喜歡的事,在乎名聲的老夫子尤其如此。誠如當年司馬光大爺割讓國土給西夏、避免了進一步的紛爭后而沾沾自喜的接受恭維一樣。
身在局中的張商英也對此尤其高興,既然如此,也略微對趙誠動了些惻隱之心,少頃又捻著胡須道,“那趙誠怎么樣了,有沒有破罐子破摔消沉?”
“這……”
官僚們面面相視了起來,也不知道老張什么意思。
王黼遲疑著,“那家伙現在面對的一切是他自找的,誠如他自己當眾所言,做事一定有代價,這是他選的。張公何故這時候又提及他?”
張商英道:“他戰敗過,路線極端過。這在當下肯定不合時宜,是錯的。但本部也得說句公道話,他的理論基礎和用心沒問題的,身為書生官員,他敢身先士卒,敢帶著區區幾十個新兵投身于作戰前線,不論他發揮了多大的作用,但在本質上是該給予肯定。”
眾人不禁有些尷尬,尼瑪老張占據上風后又來做好人了?
王黼更是尷尬,抱拳道:“卑職以為……”
“你以為什么?”
張商英在政治路線上需要王黼,卻不代表喜歡他的人品,果斷瞪著眼睛。
王黼心中一凌便不敢說重話,機智的該而道,“卑職以為張公在這類事務上不會摻雜個人情緒,您應該是個‘處罰行為,獎勵行為’的人?”
“本部是的。”
張商英不以為然的擺手,“你不就是再說對事不對人嘛,竟是解釋的這么復雜,這乃趙誠小白文風格。難怪許多人評價你學問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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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黼不禁大怒,然而也反駁不了。張商英就這德行,所以他經常會把所有人惹毛,當年那是換著地方做官,一個都受不了他。
頓了頓張商英又道:“本部的確處罰了趙誠的行為,也鼓勵了其他一些正確行為。在特使上官的層面來看,為了公正,的確不應該喜歡一個人,而應該看重人的行為。但他趙誠畢竟用心是好的,也做了些事,諸如裴炎成上報的修建河堤等等,此種事務就非他莫屬。國朝,還是需要這樣的人的,這樣吧,叫他來,老夫在和他當面談談,以避免他破罐子破摔的消極情緒。”
“相公英明!”
王黼尷尬的同時,其他人大呼了起來,于是就有人去召見趙誠,其余人紛紛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