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又道,“您不要那樣看著我,我真不知道,有可能在羊山,也可能在九華山附近,還可能潛伏靈芝山王秀鼻子底下。之前我對他的命令是:將在外不受命,自由機動。誰知道你們兒戲似的這么快又把我涼拌,交接是需要過程和時間的,我以為你們知道這事的。”
黃文炳基本知道他在耍詐了,慘笑道,“多的不說了,我知道你貓膩。本官只問你敢這樣,你知道后遺癥有多大嗎?”
趙誠道,“知道的,不就是在朝廷層面說法不好聽嗎,有可能解釋為我變節,但這不就是一場官司嗎?我不還沒輸嗎?這也是你們變臉如同喝水似的后遺癥,政策需要延續性,您應該知道這事。任何事到臨頭急著辦的事,又有哪些是真能讓人順心的?”
黃文炳干脆也就冷靜了下來,“果然你是鐵了心要剛到底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有把握叔夜相公會幫你頂住這些事?你也有把握,現在張康國相公反出蔡京陣營后處處作對,大概率站在叔夜相公一邊幫你頂住?”
趙誠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么……反正我也拿你沒辦法,張商英就是把我宰了也沒用對吧?”
知道趙誠不是犯渾不是心血來潮亂來,相反很清楚在做什么后,黃文炳也不算急了,相反神色古怪了起來。
黃文炳忽然有些另類的感覺,他趙誠未必是什么好人,但問題在于他敢賭這么大的硬來,說明他把握非常大的。他這么機智猥瑣的人,在把握這么大的時候,真能一定程度影響到老黃這個趨勢投資者的看法。
之前是因為老張來勢洶洶,黃文炳心中又沒底,但現在,更具這小子的態度和把我,老黃也愿意觀察一下甚至是兩面下注了。
見老黃這個猥瑣并不急切,而是又有反水張商英的趨勢,趙誠松了一口氣。
在補充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黃大人您這么聰明,我趙誠敢近乎壓上腦袋賭的時候,不敢說我肯定贏,但您應該知道,我的決策思路一定是有些合理性和邏輯,跟著我下注贏面不會比跟著張商英小。”
“你繼續道來。”黃文炳穩住。
趙誠道:“我不敢讓你全然相信我,只是建議不要一味被老張牽著鼻子走。溪山之戰證明了官府一定有王秀的人,這會讓王秀知道官府的心思和底氣。現在的趨勢,像足了邯鄲淪陷前,我這個唯一讓王秀不安逸的指揮官不但被解除了指揮權,還幾天內被人黑出翔來。你們甚至把我監視起來,不給我登堂演說撥亂反正的機會。”
“站在客觀立場上,黃大人有沒有發現,現在形勢實在對王秀太有利了?他畢竟是殺伐果斷心黑手狠的悍匪,我不敢講他沒接受詔安的心思,但讓這樣一個悍匪處處處于順心局面,能算好事嗎?”
聽到這里黃文炳楞了楞,微微點頭示意再說。
趙誠道:“沒更多可說的了。最后一句,反正我沒跑也跑不掉,我組建的宣傳隊也都被你開除解散了,池州城已經宵禁,我拖家帶口還被你們監視了起來。這種情況站在你黃大人立場,你不用管畢世靜去哪了,他不會變節的,或者說他變節后掉腦袋的是我。他一天不出現,王秀就一天有顧忌,那就或許真能達成詔安。也算避免了池州的戰火。”
“若王秀不是存心詔安,有貓膩,那么隱藏了起來的畢世靜部就是池州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是無為軍、是您黃大人的最后家底,如果您聽懂了我在說什么,又在您不是蠢貨的情況下,那就不該把所有家底拉去王秀眼皮底下去呈現出來,我只問,萬一那是個陷阱呢?如此一來,池州除了一堆等著被砍的腦殼外,還能剩下什么?不是說不能賭,我個人是很主張賭的,問題在于賭之前你要想想你是否輸得起?上兩次輸了,沒有利潤墊子的保護,沒有后續的應急計劃,你現在拿什么豪賭,拿池州數十萬人的腦殼?”
聽完這最后的話,黃文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出門的時候一擺手,“當本官沒來過,我不信你,但更不信張商英。如果部隊沒被你藏起來,那么我也扛不住老張的壓力,現在正好,反正畢世靜部被你有指揮權的時候派出去后,現在不知道去向,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這是沒辦法的事,只要你愿意擔負這政治風險,那本官也軟對抗,暫時用技術性理由扛住張商英的問責。先拉扯著,看看是否真的詔安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