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提步走來,將手里的藥箱放于桌面上,隨即徑直走到小男主面前,將他手里捏著的食盒,拿了過來。
這般一握,寧夏才發現,那食盒的柄上還殘留這一抹濕黏的油跡,以及食盒的四周,溢著油膩膩的水跡
毫無疑問,她讓小男主送去的早膳,被皇后給打翻了,更為思恐密集的事情是,小男主一定是在瘋瘋癲癲皇后那里,受了萬般委屈與酸楚。
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下來,不難想象,瘋癲癡狂的皇后,究竟是對小男主說了些什么。才會導致小男主這般萬念俱灰,毫無生息的模樣。
“我、抱歉”
小男主在寧夏拿走自己手上食盒的一瞬,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與寧夏拉開距離后,立馬低頭道歉。
突然想起來的小家伙,發現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母后這般,白白糟蹋了食膳對不起她的一份心意
“為什么道歉這是你的錯嗎”
寧夏對于小男主下意識條件反射的反應,弄得有些惱意,更多的是疼惜。
太懂事的孩子,太吃虧也太卑微了,也總是能輕易地惹人心疼。
“我、我”
小皇子張了張嘴,對上寧夏那微微冷然的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寧夏從袖口掏出一張輕軟的手帕,伸手,將人拉了過來。
“別站著了,過來上藥先。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說。”
寧夏說著,拿著手帕,不容置否地抓起小男主的手,給他擦起了手心濕黏的油跡。
她竟不知,長大了后,黑心黑肺的變態家伙,小時候這般的敏感又懂事,性子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寧夏將人按著坐在椅子上,將他手上的黏膩擦干凈了些后,收起手帕,伸手去打開藥箱,將里邊的傷藥,一樣一樣拿出來,罷在桌面上。
拿著藥膏盒子,將治療外傷的藥,一點一點涂抹在小男主的背上的傷口。
有些傷口已經痊愈,留下的是一條又一條,淡粉色,脫痂了的傷痕,新傷與舊傷交錯,布滿了傷痕,猙獰可恐。
寧夏低頭,認真地給小男主上這著藥,瞧著刺目驚心的傷口,一路沿著白嫩的皮膚,寧夏的眼睛隱暗地紅了一圈。
從傷口來看,便能知曉,那一道道的傷,傷得究竟有多重。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是如何承受住了這般重的傷
在鞭子落在皮肉時,他肯定哭嚎得厲害,甚至是痛不欲生,滿心絕望
寧夏上藥的動作越來越輕,想到那些非人的折磨,她的心也跟著緊揪起來,生怕自己力氣大,拉扯到他的傷,弄疼他。
“很疼吧”寧夏聲音有些哽硬住,輕輕地問了聲。
小皇子有些出神的模樣,聽到寧夏的問話,神情呆滯地搖了搖頭。
其實不疼的
只是剛開始被打的時候疼,后邊不知為何,便開始不疼了,疼痛的觸感慢慢削弱了般,即便是被鞭子抽到渾身是血,皮開肉綻,疼痛似乎也沒有那么刺骨,都是在他能承受的范圍內的
所以,不疼的。
寧夏聽著他輕飄飄回答的應話,又是心疼了幾分。
怎么可能不疼,好幾處地方,那些未長好的皮肉,都還滲著血水。
寧夏輕手輕腳,麻利地上了藥,垂眸,便看見了微微垂眸,神色低斂,臉色因為傷口變得蒼白的模樣,小心地湊過去了些,用唇對著那鮮紅皮開的傷口,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疼的話可以說出來的,我幫你吹一吹,不必忍著。”寧夏對著傷口吹了兩口氣,又說道。
靜靜坐著的小皇子,在寧夏吹氣靠過來的一瞬,臉上似乎一瞬露出了呆滯以及帶著絲震驚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呆呆地轉向落在寧夏身上。
吹傷口
吹傷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疼了。
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溫涼之意,小皇子終于露出了一絲活躍的情緒來。
他似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亮的,微微仰頭看著寧夏,里面帶著忐忑不安、無措又帶著些歡喜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