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出了婭米西餐廳,張宣打的士走了。
游慧云站在二樓窗口,吸根煙安靜地看著他,沒挽留,也沒追出來。
出租車內。
師傅問:“去哪?”
張宣靠著座椅說:“中大。”
出租車開動,張宣通過后視鏡看著不斷后退的西餐廳,陷入了沉思。
他在細細品味游慧云今天的話。
她說,下大雨天和半夜曾在校門口等自己。
這證明游慧云并不是真的想偶遇自己,不然不會挑這種時候。。
因為懂點的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壓根就碰不到自己。
既然如此,那她為什么還來?
張宣在心里一連猜了幾個方向,但隨后又被自己否定了。
不過他可以確定一點,游慧云的現實處境沒有表面那么風光。
得不得寵,張宣無法確定。但可以肯定一點,游慧云在羊城沒有真正入心的朋友。
甚至可能非常孤獨。
人嘛,都這樣,缺乏什么,卻越喜歡在這一方面夸張的表現。
而且在張宣看來:下大雨天和半夜,這兩時間有個共同點,那就是路上人少。不容易被人發現。
看來在自己面前狂野的游慧云,其實過得也是謹小慎微,也是在避諱一些東西。
比如,不想讓背后的人知道她干了什么?
這么想著,張宣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人一旦有畏懼的東西,就會守規矩。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講,自己不怕這女人。
但今天她在包廂里的表現,不管是不是試探,他還是有些不太爽的。
張宣不喜歡別個用俯瞰的視角看自己,不喜歡別個居高臨下,不喜歡自己的事情被別人牽著走。
前生自己一介平民時,就沒有當狗的習慣。
如今有錢、有聲望,那就更加不可能當狗。
如果他這一生,硬要為了誰甘愿受些委屈的話,那只能是親媽、雙伶和米見。
其他人,管你有錢還是有權,管你誰誰誰,都沒這資格!都懶得鳥你!
不慣你這脾氣!不慣你這毛病!
思想通透,張宣只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舒服勁。
…
來時堵車,回去卻相當順暢。
下車,付錢,過南門。
回到教師公寓租房,發現雙伶不在。
去三樓敲門,沒人應聲。
沒得法,張宣跑到一樓準備敲老鄧的門時,旁邊的大門突兀地開了。王麗走了出來。
張宣打招呼:“王老師,你回來了啊,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
王麗甜甜一笑,把垃圾倒在垃圾簍里,就一臉感激地說:“謝謝你的關心喔,我已經痊愈了,回來上班了。”
接著她走過來把張宣拉到一邊,悄悄開口:“不要敲門,老鄧家里有客人。”
張宣眼睛一眨,“女的?”
王麗掩嘴笑,點頭。
張宣八卦之心大起,小聲問:“誰啊?是那前妻?還是魯倪?”
王麗笑呼呼撇嘴,壓低聲音道:“魯倪,他們今晚喊我喝酒,我把這兩人灌醉了,然后扶到一起。此刻兩人在沙發上報團呢。”
張宣嘴巴大張,驚訝地合不攏嘴,半晌才豎根大拇指:“老師,你太不厚道了,老鄧清醒過來非得尷尬死不可。”
王麗露出淺淺的酒窩:“尷尬就尷尬吧,總比一直單著強,那魯倪不錯哩。”
張宣無語,這王老師看來是恢復的真不錯啊,還有心情鬧了。
他問起了正事:“王老師,你今天下午看到雙伶回來了沒?”
王麗告訴他:“有看到。小杜她們三個回來了一趟,但沒久待就又走了。”
…
婭米西餐廳三樓。
游慧云拿起毛筆在硯臺里蘸了蘸墨汁,沉默十來秒后,開始在鋪開的宣紙上練字。
這一練就是半個小時,宣紙是寫了一張又一張。
寫完,把毛筆擱硯臺上,把寫好字的宣紙并排鋪開。
游慧云對著毛筆字認真觀摩了一陣,隨后用打火機把宣紙點燃,一張一張放到旁邊的洋盆里。
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宣紙燃燒殆盡,只留下一坨灰的時候,游慧云那死白的瞳孔中才恢復一點活力。
順過桌上的“風聲”,打開書簽,從之前的地方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