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撿石頭要用手嗎?’
那個男人的話在她的耳畔回響。
似乎還有別的辦法…
塔莉埡試著調集起意念,小石子震動起來,但她腳下的地面也傳來了顫動。
小鳥離去的樹枝還在微微晃動。
‘鴻鵠之志,不在林間。’
她面前的抉擇已經顯而易見:要么繼續疑心重重,坐以待斃;要么跨過心坎,投向力量的懷抱。
出生自沙漠的塔莉埡,在遠離海岸的艾歐尼亞雪山上,腦海中是小鳥離去后兀自搖晃的枝條。
這一刻…
她完全忘記了近在眼前的死亡。
揮之不去的孤獨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后一次在沙丘上跳過的那支舞。
她看到自己的母親、父親、整個部落都圍在身邊。她終于領悟了自己天賦中的奧秘,然后輕聲對著他的親人說出了承諾:我會回家的。
她直視著野獸的眼睛。“我已經拋下了太多,你決不可能阻擋我。”
腳下的石頭開始蜿蜒,化成優美的新月形狀,她緊緊依靠著意念中那份熟悉的暖意,然后高高躍起。
巨大的轟隆聲從她腳下傳出,蓋過了雪獅的狂吼。
它想要退后,但已經太遲了。
它兩腳之間的土地紛紛裂開,噴出了碎石匯成的巨流,它的體重把它自己拽下了隆隆震動的懸崖。
大地漸漸平息,卷起的氣流輕輕托著塔莉埡漂浮在低空中。
身下的巖層已經碎成了千萬沙礫,再不能呼應她的召喚。
她心里清楚,自己沒法在這廢墟上停留了。
女孩的身體開始下墜。
在她還沒來得及,對眼前正在分崩離析的殘酷世界告別之前,一陣強風裹起了她。鐵硬的手指抓住了她外套的領子。
“你剛才說要把這座山給推倒,我還以為你在說笑呢,小麻雀。”男人吸了口氣,把塔莉埡從新生的絕壁外提了回來。“我現在明白了,為什么沙漠里總是一馬平川。”
塔莉亞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
他那種居高臨下的腔調,反而讓她倍感輕松。
她站起來,看了一眼崖壁的邊緣…
撣撣身上的塵土,撿起雪獅留在地上的野兔,然后往洞穴的方向走去,腳步帶上了莫名的輕快。
……
塔莉埡咬著下嘴唇,在座位上興奮地扭來扭去,一雙眼睛四下打量著。
夜已經深了,旅店里還有幾桌稀稀拉拉的客人。
她已經記不清離群索居有多久了。
她看向自己表情冷酷的同伴,不,現在已經成為了她的老師,是他堅持要坐在這個陰暗的角落的。
他拗不過塔莉埡的請求,終于答應來這個偏僻的小店吃一頓飯,但他一直眉頭緊鎖,絲毫不顧及兩人的交情。
當他發現自己和其他人差不多,基本上誰也不認識誰的時候,終于放松了一些,在陰影里安穩地坐了下來,背靠著墻板,手里握著杯子。
既然他可以不用提著一顆心了,他專注的凝視又落回到她身上。
“你應當專注,不可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