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鈴蘭拍了拍孟東媛的肩膀:“養孩子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就是自家的孩子,也沒少受氣。”
“這道理我懂,可是自家的孩子不一樣,見做的不對了,就敲打兩下,可是作為后媽,我要是敢敲打,絕對會被人指著鼻子說,這后媽,心腸歹毒”,這就是孟東媛無力的地方,總覺得和穆睿涵有些隔閡。
“我沒有你這樣的經歷,也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但我是這么想的,孩子是自己家的,該打打,該罵罵,不能因為不是自己的生的就縱容。要是以后孩子成才了,那沒話說,要是孩子長歪了,絕對是你的事情,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你打小不管教造成的。”
白鈴蘭的一句話說到了孟東媛的心坎上,孟東媛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想讓穆睿涵好好的,但是有沒有立場去教育。
一旁的穆睿涵已經吃飽了,放下碗筷:“我以后會聽話的,不要打我。”
冷不防的一句話,讓白鈴蘭笑了笑:“只要你聽話,就不會。”
“你這情況特殊,有時候稍有差錯就會有人指點。但是自家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你是穆睿涵的媽,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穆睿涵,這就是你的立場,不用去顧及別人的說法,不然只會讓自己受累”,白鈴蘭頓了頓,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們家只有兩個女孩,可能你們城里人對待兒子女兒沒什么差別,但是村里人思想老,總覺得沒有兒子就是斷了香火。我們家就是這樣,尤其是生完我妹妹,我媽的身體虛的厲害,沒有辦法再有了。就因為這事,我爹娘在村里沒少被議論,”
“我奶奶因為這事,幾次三番指著我媽的鼻子罵,家里的叔叔嬸嬸,更是不停的上門,目的只有一個,希望我們家能過繼一個孩子,也不為別的,就是我們家的那三間破房子。那老房子,都是多少年前的東西了,墻皮都往下掉,可就是有人稀罕。”
“那些年,我們家過的艱難,我爸媽只能靠那一畝三分地過活,家里一年到頭都護不住溫飽,還得靠我爹去打獵補貼,才不至于餓肚子。因為村里人的風言風語,一家子的心里負擔更大,我娘除了下地干活連門都不出,我爹是出門,連個腰都直不起來。”
孟東媛也是見過白鈴蘭父母的,雖然兩個人看起來比較蒼老,但是和村里人說說笑笑的,不像白鈴蘭說的那么嚴重。
或許是猜到了孟東媛的不信,白鈴蘭接著說了起來:“打我懂事以來,我就有一個目標,就是護著我爹娘不讓他們被欺負。我奶奶指桑罵槐,我也還回去,一點虧都不吃,叔叔嬸嬸登門,我也不客氣,直接拿掃把打出去。那個時候,附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女霸王,十里八鄉的適齡小年輕,談婚論嫁第一個排除的就是我。”
“在村里,十六歲議婚,十八歲嫁人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我十八歲了,家里沒人家敢登門。不過我也不在乎,不結婚守著爹娘也挺好的,結婚了我還擔心爹娘受委屈。”
“我家的情況我知道,被這么欺負,不就是因為我家沒有兒子,兩個姑娘又是要嫁出去的。我就說了,我是要招婿的,我以后就是家里的香火。只要我在家一天,其他人就別想打我家的主意。也就是這樣,才止住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心思。”
平日里白鈴蘭做事風風火火的,是一把好手,這也是被逼出來的,孟東媛對白鈴蘭有些敬佩,她做了自己從來不敢做的事情。
白鈴蘭說完了家里的事情,又說起了自己的丈夫。
“我家陸丁笙是城里下鄉的知青,聽說還是考上過大學的知青。下鄉的事情是他自愿的,為了建設祖國而來的。那年他到我們村的時候,我正好也在縣里買東西,我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回村的客車上。“
“一車廂穿著有補丁的衣服的人群中,有一個穿著雖然不是很華麗,但是整整齊齊的,就像是一群灰撲撲的鴨子中間站了一直好看的公雞,特精神。我那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心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要是這人能做我男人,我睡著都能笑醒了。”
“等車子在村里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村里新來的知青,以后就是住在白家莊的。我那時候心里不知道有多歡喜,就想著趁著大好的機會,把他拐到自己的手里。”
“陸丁笙來村里的時候,還沒有知青點,都是分配在村里人家住的,我直接找了村長,把我家唯一的空房子給了陸丁笙,就一個打算,沒有機會創造機會,早點拿下他。反正知青們在這里也沒有家,我可以給他一個家。”
“我家沒有兒子,陸丁笙一個男人住進來,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我自己死皮賴臉,沒事做的時候,就跟在陸丁笙身后,像個跟屁蟲一樣。”
“雖然村里那時候的議論也不少,說我臉皮厚,說我腦子不夠用的,說我眼皮子淺。可他們也只能在嘴上占占便宜。你看看現在論起過日子,村里哪個有我家好。”
白鈴蘭嘆了一口氣:“我說這些,不是說我過得有多好,是想讓你知道,這么多年來,說我家風涼話的絕對不止一個,可又能怎么,最后還不是羨慕嫉妒恨。別人說就讓他說去吧,和你有什么關系,日子是你過的。”
“穆睿涵是你繼子沒錯,如果你心里自己就設一道坎,你倆永遠親近不了,小孩子,做錯事就罰。就今天這樣的情況,如果是我,我也不會管他,不吃飯那是不餓,我下地已經夠累的了,你還挑三撿四的,我是你娘,不是仆人,孩子小,但是也應該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