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在天空不斷地肆虐著,那銀白色閃電一道承接一道此起彼伏,人間這一位發怒的天神仿佛要以正明嚴厲的雷霆之力震碎這世間污穢邪祟。
那一聲聲幾近撕裂天空的天雷震得地動山搖,倘若那方圓百里蓄足的雷電一道轟擊而下,只怕整座“龍島秘境”說不定都會被它給整個轟沉,無一生靈存還。
“天道”自不可能做出此等之事,它與“天魔”交戰之際,便早已布下了結界,以護周界不因他們超乎此界承受的力量而毀于一旦。
但此刻“天道”在意識到顧君師這個變故顯然已經大得令它,不得不放棄一開始的原則跟規矩。
它雖頂著六絳浮生的臉與身子,但它卻令六絳浮生的氣質迥然改變了,“天道”是神明,它擁有日月同輝的莫上神性,上可臨九天,下可入九千重劫,只要任人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得到六絳浮生與它之間的區別。
顧君師拎著鬼嬰朝旁一甩,便將其放入了意識空間之中,她昂直背脊,壓低下一雙深幽漆黑的眸,冷月的膚色顯得她神色寡淡而漠白。
她清晰地知道眼前這個“六絳浮生”并非她的那個人,她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想到他被別人占具的身軀,顧君師眼神便如刀開鋒露刃,眼角泛起陰郁的猩紅之意。
但對方顯然比她更憤怒,那縫隙極為狹窄逼仄的粗紫條的雷電直直落入“龍島秘境”,確切地來說,它們像扶正劈邪的正義之光齊雷轟向顧君師,她身后的惡鬼仰頭,朝上一迎擊,一寸一寸地矮蹲,再一分一分地被湮滅,它一聲無奈又憤慨地嘶吼一聲,便化為了漫天的塵灰。
顧君師微微瞠大眼眸,怔忡心驚地想著,這股力量竟遠超此界的承受范圍
這個侵占了六絳浮生身軀的人究竟是誰
忽地,一個即將呼之欲出的答案讓顧君師眼神一變。
這還是她第二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境遇,第一次自然是飛升之際,第二次便是現在,就在她考慮是否不得不暴露“黃泉之門”時,卻見那些散了寒瘴還一片清明天空的紫電竟從中劈叉裂開
以顧君師為中心位置的方圓數里竟是一片真空地帶,那連仙人都能劈成個渣渣的天雷竟沒有觸碰到她一分、甚至哪怕一片衣角。
這下別說“天道”了,連顧君師都不禁有些愣住了。
來勢洶洶,驚天地泣鬼神,但結束得卻如此輕描淡寫,就跟表演了一場“哈哈,我就是來嚇人”的惡作劇似的。
顧君師微微有些顰眉,面色的漠白更淺淡了幾分,她有些不適地撫按了一下腹部。
剛才肚子里好像有了動靜,但當時她太過專注于應對紫雷的威脅,而選擇忽略跟漠視,但現在就遭到了這小家伙委屈的抗議。
鼓漲的痛意綿綿如針扎,這對于顧君師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她有些擔心是不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嚇著了或者傷著了它。
而“天道”見天雷在顧君師的身上偃旗息鼓,天空越來越昏暗了,一如“天道”此刻暗沉的神色,“他”的視線僵硬又生滯地移向了顧君師的腹部。
他本是不肯相信那樣的未來,可是
“他、在、護、你”
“天道”的每一個字就跟嘔血一樣咬牙郁結難紆。
亂了一切都徹底亂了
“天道”還想再試一次,只可惜,它沒有時間了,它違背了“規矩”,越界了,也逾越了本份,終于它投入修真界的這一道意識終將因力量耗盡而消散。
它殺不了顧君師,一切好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
即使是“天道”,即便是它,也忤逆不了。
“天道”似冷倦怠極了,被迫閉上了眼睛,它將身體還回了六絳浮生,他恢復了意識,屬于“天道”的意識正在逐漸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