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冠軍侯在十里村,那就證明十里村絕無可能窩藏兇犯。
但是過場還是要嚴格按照規矩走一遍的。
為首的將領問差點兒把腰弓到地里的里長“人都到齊了”
里長認認真真地看了看麻壓壓聚在一起的人,回話道“村民都到齊了,只是給宋家干活兒的工匠小的不知道到齊沒有。”
將領皺眉,這個里長竟然連外來人口都搞不清楚,還有什么資格當里長。
“大人容小的照著名冊點一點。”里長抹汗道。
若是換成從前,他一定兩馬鞭給抽過去,然而冠軍侯在此,將領不敢造次,只頷首應允。
里長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竹簡來,走到張翠翹那邊兒去,照著名字挨個兒認人。
這不能怪他,誰讓張翠翹修房子選那么個犄角旮旯呢,他每天閑逛真逛不到那邊兒去。
好在一個不少也一個不多,里長松了口氣便去復命。
將領又問村里人最近有沒有外頭的人進村,大家不敢隱瞞,將知道的都說了。
基本上都是走親戚的。
來人是什么地方的人都能說清楚。
唯獨有幾個人來找宋四兒,是村里人都不認識的。
將領見宋四兒在翟無疾身邊站著,能站在冠軍侯身邊的人他不好得罪啊。
得給點兒臉面,但是又不能讓人看出來他有些膽怯。還是硬著頭皮把宋四兒喊了出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是公事公辦。
“來找你的人都是誰,做什么營生,家住何處”將領問。
宋四兒那里敢隱瞞啊,把油子等人的情況仔仔細細地說了,不過他留了個心眼兒,說馮田的時候沒說馮田來找他去做繡衣使者。
只說馮田來找他是想讓他去做幫閑。
做了繡衣使者這輩子都是繡衣衛的人,可是幫閑不一樣,幫閑半路是可以退出的。
宋四兒現在不敢去做繡衣使者,只能拿幫閑說事兒。
“先頭卞游發他們幾個三番五次地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去繡衣衛做幫閑,我不愿意,畢竟家里買的荒地要開,活兒挺多的。
然后昨兒馮田馮大哥又來找我,我也拒絕了。”他的確拒絕的是幫閑這活兒,所以他沒撒謊,說得格外理直氣壯。
村里人都看向他,沒想到啊,宋四兒竟然在長安城吃得這般開,就連繡衣衛都看上他,想拉他進去當幫閑
好在他還算是清醒沒去。
那活兒是人能干的么
繡衣衛的人都是畜生
年頭上村里有個老漢在去長安城的路上就被一群騎馬的繡衣使者給踐踏死了。
死了就死了。
人家騎著馬像風似的刮過,根本就沒人下馬看一眼。
得虧沒看,看了沒準兒還會遷怒老漢的家人,怪他攔了繡衣使者的路。
而且他們看到顏色好的女娃子,說搶就搶。
搶了你還不能去攔著,敢攔著把你一家人都抓去扔去干苦役。
至于罪名。
他們隨便羅織就成了。
反正繡衣衛的名聲是惡臭惡臭的
當今陛下英明神武,可也有雙眼被蒙蔽的時候,竟看不到繡衣衛胡作為非。
已經活過一遍的翟無疾知道真相。
皇帝的耳目遍布天下,他怎么會不知道繡衣衛在外頭有胡作非為的時候
只是如今還沒把藩王和勢力龐大的大家族給收拾干凈,繡衣衛這把刀他還有用。
他自信他能控制住繡衣衛。
也自信繡衣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是胡來也不敢太過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