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正在如雨般滴落。
自他五歲學棋至今,從未感受過如此壓力。他此時不像個棋手,反倒像一只正在倉皇逃命的野兔,極力避開雄鷹的獵殺的眼神。他落得每一顆棋子,都沾著手指滲出的汗水,每走完一步,小臂都會輕輕抽搐。他想鼓起勇氣與軍邪對視,可對方散發的沖天殺氣讓自己根本不敢抬頭。
“這不是棋盤,像……戰場!”黑白子越下就越覺得不對勁,棋盤上的棋子好像活過來一般,如千軍萬馬般奔騰呼嘯。己方軍陣尚未布好,對方便已沖殺過來,餓鬼一般肆意屠殺。眼看敵軍在棋盤上肆意馳騁,自己完全無力招架。
“別慌。”絕辛察覺些許不對勁,輕輕拍打黑白子的肩膀。絕辛是習武之人,并不懂棋局爭斗,但黑白子此時扭曲的面容,與習武之人走火入魔如出一轍。想起引路老者說的“切莫沉迷棋局”,隱隱有所感知——這棋局,當真會令人鬼迷心竅。
黑白子被這么一拍,瞬間回過神來。微微點頭很感激絕辛的幫助,但轉瞬又陷入廝殺的泥潭。黑白子自幼學棋,比旁人更清楚弈棋人之間的差距。己方死氣沉沉的布局根本毫無勝算,看著無數黑子被白字吞下,他頓時醒悟——這不是對弈,而是屠殺。
詩晴這邊則輕松許多,她全然感受不到來自棋局外的壓力,一門心思撲在棋盤上。詩家在丹白小城也算大戶,詩晴從小喜歡下棋,父親便到處請師傅來教。她時常對著棋譜,一招一式學得規規矩矩。尤其是守角一技,更是贏得名師稱贊。她不喜歡廝殺,只喜歡解斗。尤為喜歡設陷阱讓對方往里鉆,同時小心謹慎固守領地,避免落入對方圈套。
軍邪一時間拿詩晴也沒什么辦法,這小姑娘毫無稱霸之心,只是固守一角,無可奈何。只能苦笑一聲,小心應對。自入軍門起,他便學習殺伐征戰,雖不曾歸入某一國國為將,但也常年領兵作戰,手上亡魂無數。棋局恰如戰場,陣仗廝殺、縱橫博弈、攻守有道。若弈棋之人癡迷其中,便如身陷戰場,那他們面對的便不再是面前這位青衣長者,而是殺人無數,令天下列國恐懼的軍門之主——軍邪。
可偏偏這一套對面前的小姑娘沒用。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殺氣。畢竟詩晴唯一的期望,就是拖住軍邪,分散其注意力,從而幫助黑白子取勝。如此一來,她全部注意力僅在一域攻守之間,完全不受軍邪“氣勢”影響。
絕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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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知其中道理,只看詩晴云淡風輕,揮灑自如,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范。以為是詩晴氣勢上壓制了軍邪,不禁暗暗稱奇。心道:“詩姑娘果然女中豪杰”,心底敬佩萬分。
至于旁邊那個光頭小胖子,眾人則是一臉的不屑。
最初以為,小胖子讓先,是新手無知,故意搗蛋。可后來發現,這小家伙棋藝不行,卻鬼的要命——軍邪執黑先行,他執白后手。軍邪往哪里落黑子,他就沿著對角線,在另一個對稱的點白子。軍邪落角,他也落角,軍邪落邊,他也落邊。軍邪于盤中布局,他便在對稱的方向,布一模一樣的局。如此一來,棋盤如鏡像一般,完全對稱!
圍棋中,由于先手占據巨大優勢,故而有貼目的說法——即執黑先行者必須贏夠七目半才算獲勝,如今這小胖子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完全照搬,一時間竟平分秋色!
“這倒是個好辦法!”絕辛心底暗暗佩服,真是個小機靈!
軍邪對這種賴皮套路不屑一顧,卻也留了個心眼,想試試看宇星到底是真蠢還是裝蠢。于是故意走了幾步失誤較大的棋,想看看小胖子的反應。不出所料,這小胖子如白癡一樣,原封不動照搬過去。
“哼,雕蟲小技。”
軍邪精通算計,棋藝也是當世一絕,這區區模仿棋自然是難不倒他。原來,這圍棋棋盤雖完全對稱,但對于棋手而言,有一處卻是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