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戎姬,年方二十,自幼性格柔弱。為令其多幾分血性,炎皇曾令其跟隨袁世平,在南部長城歷練過兩年。此時太子與袁士基交換眼神,上前道:
“蒙將軍赤膽忠心,錚錚鐵骨,乃炎域萬幸。但一國定策,需重證據實,切不可憑空捏造。南越曾犯我邊境不假,然近十年來,袁世平將軍鎮守南境,枕戈待旦,南越國從未越過長城半步,何來百姓不得安寧之說法?若與南越開戰,生靈涂炭,到那時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寧!”
蒙堅剛要反駁,被三皇子戎靈攔住。戎靈是貴妃雨幽的獨子,依仗其母為后宮最受寵的妃子,戎靈自幼飛揚跋扈。成年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聲色犬馬驕奢淫逸,朝中官員多對其敢怒不敢言。又因好勝心極強,一心謀太子之位,進言道:
“父皇,兒臣聽聞,牧羊人若遇孤狼,需乘快馬追殺之,而不可筑墻養犬防范之。何哉?狼黠矣,防不勝防。與狼搏殺雖至險境,卻可一勞永逸。南越之人性情善變、目光短淺、賊心不死,與群狼無異,若不根除后患無窮。我炎域今日兵強馬壯,威震四方,不趁機收復南越更待何時?若養狼為患,讓那南越日益強盛,后患無窮啊。”
行政大臣蕭正,與袁士基年齡不相上下,可體魄氣度卻遠勝于那病懨懨的謀圣。為人剛正不阿,有“忠肝鐵膽”的美稱,此時進言道:
“戎靈皇子所言,初聽句句在理,細想一派胡言!這天下之大,浩瀚無窮,列國并立,世代紛爭。此刻炎域與南越接壤,皇子便視南越為豺狼,要殺之以絕后患。那南越國滅了呢?與句麗接壤,是否仍舊要‘以絕后患’呢?若那句麗也滅了,我炎域將直接與暗云接壤。到那時,又當如何?大國邊界有小國接壤,本就乃萬幸之事。一來便于防范,二來可作為國門緩沖區,避免與強國直接開戰。我炎域與暗云交戰次數屈指可數,正因南越與句麗作為國門屏障。反觀西境,炎域冰蜀沖突不斷,每隔兩三年便大動干戈,民不聊生。此刻,我們能筑起長城,穩定邊關,已是萬幸,若只想開疆拓土不想保境安民,自取滅亡!”
原本和睦的廷議頓時充滿火藥味,蕭正所言句句冒著火光,字字句句不給三皇子情面。反觀戎靈,氣的咬牙切齒,卻一時間想不到如何反駁。正在此時,監察長梅林向前一步,躬身進言道:
“蕭兄好大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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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廷議本就是以辯明理,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以在下愚見,當今天下群雄并起,列國之間紛爭不斷。糾其原因所在,無非四個字——拓土強國。那南越也好,句麗也好,區區小國列居兩大國之間,別吞并是遲早的事。我炎域不下手,那暗云也會下手。如今,我炎域在圣炎皇的統領下,人才濟濟,氣勢恢宏。文有謀圣。武有世平,帝國雙星,熠熠生輝。在場諸位更是萬中無一,赤膽忠心。若此時不開疆拓土,平定天下,待到人才凋零豈非只能坐以待斃?在下雖才疏學淺,也懂‘國運’二字。如今我炎域國運昌盛,自當一鼓作氣收拾山河,萬不能錯失良機啊!”
監察長梅林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著炎皇的細微表情。對他而言,整日與高官重臣打交道,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能力。若不能從細微之處發現問題所在,哪里玩得過那幫老狐貍?今日廷議,但凡主和派發聲,炎皇雙眼總會瞇起來那么幾分。輪到主戰派進言,眉頭便松散那么幾分。其態度立場不言自明。不過,令梅林介意的是,自己曾經的師父,堂堂大相國寺長老,不可能注意不到這些。可他為何毅然決然的站在袁士基身旁,主張不戰呢?
大相國寺長老叔同,雖是白發蒼蒼,身姿氣度卻絲毫不遜色于年輕人。此時卻挺直身板向前邁了兩步,進言道:
“老臣腐朽,不中用了。今日這朝堂上,都是年輕后輩,老臣……激動。蒙圣炎皇隆恩,今日還讓老臣參與這廷議中來。那老朽這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就不得不說了。我炎域能有今日盛世,既是圣炎皇英明神武,也要歸功于士基兄制定的‘蠶食強國’之策。正所謂‘御敵于外,藏富于民,奪地還城,蠶食強國’。當年袁兄出入朝廷,風度翩翩,現在想來仍舊歷歷在目。我炎域從未有過滅國之舉,卻土地漸增,國力日強。非但如此,還在天下列國間落了個‘禮儀之邦’的美名,何哉?正是這蠶食之策。可如今,老臣怎么覺得,咱們離這國策,越來越遠了?去年,未下戰書便襲擊冰蜀,落得無數罵名。如今,兵力尚未回復,又要發兵征討南越,虎狼之態盡顯。那南越背水一戰,必殊死抵抗;我炎域鋒芒畢露,必成眾矢之的!望炎皇三思啊!”
大長老一番話,令眾人開始動搖。就連“誓死報國”的蒙堅將軍,此刻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立場。監察長梅林注意到,炎皇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了許多,或許已然被叔同長老說服。
此時,眾人的目光落望向了帝國最年輕的將軍——驃騎將軍衛無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