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醒醒。”
外面是一片星夜,而在病房中,沈浪坐在了一張板凳上面,他看著床上的父親。
此時老頭子雙眼渙散,沒什么精神,身上也插滿了各種管子。
手術結束了,總的來說還算成功,并未發生什么眼中的突發的情況。
只是手術到一半的時候,老頭子醒了,但看到了自己被拿起來的腰子,又被嚇暈了過去。
“兒啊,剛才我看到你爺了。”
老頭子嘴角流著哈喇子。
“胡鬧,我爺早走了十年了,你現在不還好端端的在這里么?”沈浪看著父親,他沒話找話,因為按照大夫的吩咐,需要讓父親保持清醒。
老頭子頓了頓說道:“我這腰子是誰的腰子啊?”
“聽說是個青年人,他出了車禍,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腦死亡了,正好他生前牽了器官捐贈書。”沈浪將父親的被子整理了一下,他打了個哈切,也已經十分疲憊了。
今天他得通宵看護,畢竟家里只有他一個人。
老頭子顯然是來了興趣,他說道:“這個青年人,咱得感謝他呀!”
“你好好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感謝了,他救了六個人,倆腰子、肝臟、眼角膜,還有一顆心臟,當時我看到一群大夫都圍著他,叫他大老師,還鞠躬呢。”沈浪說道。
忽然門外走來一個人,原來是江美琪,江美琪拿了一個鋁制的老式飯盒:“吃點燒麥,當夜宵了。”
“謝謝。”沈浪說道,“小美,這個大老師是什么意思?”
“大老師啊?正確的說,應該是大體老式,就是對那些自愿貢獻遺體人的尊稱,咱們國人的觀念不是落葉歸根看得很重么,所以肯自愿貢獻遺體的人不多,我當初上衛校的時候,也寫了自愿遺體捐贈呢。”江美琪說道。
“這多晦氣啊……這人都還沒事兒,就……”
“晦氣啥呀,這是對醫學的貢獻,你想啊,要是沒人肯貢獻自己的遺體,解剖學、病理學如何能繼承下去?”小美將一個燒麥夾起來,塞到了沈浪的嘴巴里。
沈浪樂道:“真好吃,不是讓你先回去嘛……醫院這里晚上有點愣。”
“你在就暖和。”小美從門口拿來了一條被子,還有一個折疊躺椅,“叔叔現在剛做完手術,身邊得有個人,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萬一要是來個急救電話,還是得你去拉人,我就填補空缺咯!”
說著,她起了身,將折疊躺椅翻好:“你睡床,我睡躺椅。”
“別,你睡床,我睡躺椅,這床板太硬,我不習慣……”沈浪說道。
小美笑了,她知道沈浪這是在扯淡,因為她去過沈浪的家,沈浪的床就是硬板床,他這是想讓自己睡床,畢竟床上舒服一點,而躺椅只能平躺,身體不能側著睡,自然不舒服。
不過她也沒去拆穿,只是將一條新被子放在了躺椅上:“我下半夜替你,先睡了。”
“嗯。”沈浪說道,他走了過去,看到了小美的手上,指腹泛紅。
小美工作也不輕松,值晚班的時候,她幾乎都不能睡覺,而且遇到態度好點的病人也就好,但若是遇到一些蠻不講理的病人,那可就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