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一輪攻勢落下的間隙,江流兒這才得了空,稍稍抬眼,循著聲音方向看去。
那是一名莫約十七八歲,身著一襲天青道袍,面目白凈的俊朗少年。
手中持著一柄褐黃色的桃木劍,腳踏七星陣步,一臉警惕地盯著自己這邊。
想來是哪方道觀的修行之人,看見自己這個一步數丈的幼童。
以為是化形的山精妖怪,想要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阿彌陀佛,不知是哪家道觀的道兄?”
面對如此俠氣盎然的青年才俊。
江流兒自是不愿出手,只想出言解開誤會。
“貧僧,金山寺江流兒,敢問道兄仙門何處?”
“哼,我看你是瞎子算命——打胡亂說。”
哪知那青年道士,卻是并不領情。
冷哼一聲,操起一口流利的川蜀方言,出言譏諷一句。
“哪家四五歲的小娃娃,能像你這廝一般,如此冷靜清晰地與人交談?”
“分明就是頭化形的老妖怪!”
“連人都裝不像,還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唐國境內亂竄。”
“今天道爺不給你漲點教訓,當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小道士一邊說著,一邊將桃木劍平持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詞。
江流兒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天資聰慧,待人處事太過成熟,有朝一日也會成為被人當做妖邪的理由。
馬王爺?
那是自家師父的同僚啊。
真要嚴格算起來,自己叫聲師伯,也不過分。
不過這個時候,那小道士手中的桃木劍上,已經隱隱有些雷光泛起。
眼看對方要下狠手,江流兒自是無暇胡思亂想。
亦是隨之抬手掐訣,高聲呼喝:
“大威天龍,大羅法咒!”
“世尊地藏,波若諸佛!”
“飛龍在天!波若巴嘛轟!”
飛龍在天,一聽名字,就知道是用來趕路追殺的神通。
當然,用來跑路,效果一樣出類拔萃。
要是放在平日里,江流兒或許還會一時技癢,與這小道士切磋切磋。
不過此時,卻是有要事在身。
而且對方也是一片赤誠之心,并非什么奸惡之人。
自然沒心思與他死磕,平白浪費力氣。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金蟬子話音落下,瞬間化作一道龍形金色遁光,沖天而起。
不過頃刻之間,便消失在天際,再尋不見絲毫蹤影。
那一身青衣的年輕道士,正努力積蓄真氣,要與那妖童決一死戰。
哪知對方竟是毫不反抗,直接落荒而逃。
怪不得族里都說,妖邪最為膽小陰詭,見不得人。
眼中有些失望,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緩緩收回氣勢,平息體內翻涌的真氣。
桃木劍上,雷光電弧逐漸平歇下來。
小道士利落地將桃木劍拋起,重新負于背上。
將手伸進懷里,掏出一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明黃巾絹來。
“葉老,方才路遇妖邪,沒有驚著吧?”
小心翼翼將巾絹掀開,畢恭畢敬地開口問候:
“敢問此處,距離您老人家的肉身,還有多遠距離啊?”
巾絹之中,靜靜躺著一片翠綠翠綠的樹葉。
綠意盎然、晶瑩剔透,葉脈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