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眼前的人卻是一副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樣子。
眼見形勢不妙,何青松連忙躲進車廂,關緊車門,只在窗戶處開了一條縫,朝何云喊道:“還愣著干嗎?快駕著馬車走!”
聽見叫喊,何云回過神來,躍上馬車,揚起長鞭,一聲駕還沒喊出,便見有鎮民一把抓住了馬鞭,把他連人帶鞭硬扯下來。
何青松只覺得車廂這一陣劇烈晃動,突然間門栓被人撞斷,兩名壯漢沖進車廂,把他提了出來。
“你們要干嗎?”何青松驚慌失措地揮舞著雙手,但被高大的壯漢拎在手里如小雞一般,再努力掙扎也無濟于事。
四周鎮民圍上前來,笑道:“干嗎?不是送清河嗎?讓我們送你一程,免費的。”
就這樣,何青松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清河旁。
這時,除了原本在衙門前的那些鎮民以外,陸陸續續又有很多人聽見吵鬧來到了清河邊。
清河,是長江的一條支流,是清水鎮的母親河。
它彎彎曲曲,橫穿整座清水鎮,養育了清水鎮一代又一代百姓。
之前的長江洪水,之所以沒有摧毀清水鎮,正是依靠祖先曾經在清河畔筑起的一道堤壩。
這條堤壩很長,很高,很寬。
但今天這里卻擠滿了人。
“送清河!”
“送清河!”
“送清河!”
鎮民們的聲音在堤壩上此起彼伏,越來越多,越來越響。
何青松站在堤壩旁,低頭朝下面望了一眼,雖然洪水已過,但清河里的水依然較往常洶涌許多,看著那些翻滾著的浪花,他頓時嚇出滿身冷汗。
“何神醫,說過的話可不能當做是放屁,不過我們清水鎮的百姓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放心,我們不會叫你直接從這里跳下去,我們堤壩有走下去的路,走,上路吧。”其中一名鎮民走到何青松面前笑道,笑容里充滿不容對方反對的意味。
何青松咽了口水,望了人群中的吳官一眼。
此時的吳官縮在人群里,沒有了往日當鎮長的囂張,看見何青松朝自己看來,故意撇開頭去,假裝沒注意到。
看見吳官這種反應,何青松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咬牙,沿著堤壩中間的一道階梯朝清河走去。
那道階梯的下方,河水較為平緩,這也是鎮民們沒有刁難何青松的地方。
站在河邊,冰冷的河水不斷拍打石階,濺到何青松的腳上,透著皮膚傳來刺骨涼意。
何青松生在醫學世家,從小就享受著最優越的生活環境,連夏日里洗澡用的都是調好溫度的溫水,而今日,擺在他面前的卻是一輩子都未曾想過的河水,冰冷的河水。
堤岸上“送清河”的聲音不斷從背后傳來,如千萬把利劍刺進他的心窩。
“倪程,我記住你了,我何青松在此發誓,今日受到的苦,他日一定要你百倍奉還。”何青松低沉一句,縱身一躍,跳入了冰冷的清河中。
隨著一聲嘩啦水響,堤岸上的百姓齊聲大笑,紛紛鼓掌,開心至極。
而就在這時,一股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從清河上游傳來,舉頭望去,波浪洶涌,似有萬馬奔騰,沖向清水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