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的趙政臉色鐵青,雙眼平視:“你的話可是確實?如果有一句虛言,朕將讓你三族尸骨無存!”
階下跪著的人,咽了一口唾沫,抵抗著那巨大的精神壓力,囁嚅道:“臣……句句都是實話,不敢有半句虛言。那嫪毐狂妄自大,不止一次對外人說……說……”
“他說什么?你只管學著說一遍,恕你無罪!”
“是!那嫪毐說,他跟太后夫妻多年,已經生育有二子,那么他也可以算是大王的爹了……”
“爹……父王已經仙逝十年了,沒想到啊,人世間我居然還有個爹?哈哈哈哈……”
趙政怒極反笑,只有如夜梟一般的笑聲,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
“還有嗎?”
“那嫪毐自知罪孽深重,不思悔過,反而要在明日趁大王舉行冠禮之時,發起政變。而太后,好像是知道的。而且,而且他還和太后商量,如果大王離世了,就讓他的兒子當大王……”
細作汗如雨下,艱難地把他所探聽到的消息說了個詳細。
畢竟事關重大,雖然說了可能是個死,但隱瞞不報那就不是死一個人了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細作都以為大王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趙政那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了:
“命,即刻擒拿嫪毐!”
“有生得嫪毐者,賜錢百萬;殺之,五十萬。”
“一旦擒獲,立即車裂!暴尸示眾!”
“夷三族!”
“太后無德,令其移居萯陽宮,無令不得外出!”
“哦,對了,朕好像還有兩個,弟弟?我親愛的母后,我該怎么對待你的孽種呢?”
沒人回答。
除了尖利的北風呼嘯而過,沒有一個人回答趙政。
“命人將他們裝進布囊,撲殺!朕不想看見他們!到了黃泉,也不想看見他們的臉!”
此時,趙政的心里充滿了憤怒!
被背叛的憤怒!
當年,父王樂顛顛地回咸陽繼承王位,拋下他和母后趙姬在邯鄲忍饑挨餓,嘗盡人間苦楚。
那幾年,母后是多么的慈愛啊!
可現在,母后居然送了這么一份大禮給朕?
養野男人,生小賤種也就罷了,還要幫助你的野男人謀奪朕的權位?
生母如此,這世上還有可以信任的人嗎?
如果要說有,大概就是扶植父王,又把自己從一個微不足道隨時可能被趙國人害死的質子,培養成了這大秦的王的仲父,呂不韋!
但“仲父”,這個往常顯得那么親近的稱呼,在此時的趙政眼里,卻是一個莫大的嘲諷!
朕,貴為一國之君,居然莫名其妙多了兩個父親?
假父想變成真父親,那么你這個仲父,是不是真的就甘心當個老二呢?
我親愛的仲父,我該怎么對待你呢?
聽說,你最近很想做出一番事業,要和楚國春申君,趙國平原君,齊國孟嘗君,魏國信陵君競爭一下,來個秦國“文信君”?
只是,一個小小的文信君,真的能滿足你的愿望嗎?
你是不是也想著,從假的父親變成真的,或者說,本來就是……
想到這里,趙政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表情。
不,不管是不是真的!
朕都絕不能允許別人懷疑朕的血統,更不能允許有人還騎在朕的頭上,對朕指手畫腳!
所以,仲父,你該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