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盛已經活了兩世,對這種玩笑戲法卻早就已經看慣。
當時洛昭昭有一段時間癡迷戲曲戲法,楚之耀特意請來最好的戲班師父為她日日在外院唱戲。
后來洛昭昭聽厭了,也就不再來外院,但是師父們仍舊每日唱著,也就方便了在外院居住的顧清盛。
日日聽著那些師父唱曲排戲,最后也能哼出一些調調。
“既然你想看,我們就去看看吧。”
想起前世的事情難免有些嘆然,顧清盛挽住面前白露的胳膊,在白露受寵若驚的眼神中帶她走了過去。
透過人群可以看到里面應該是在進行一些胸口碎大石之類的傳統戲法,不斷有人把銅錢扔到碗里發出十分清脆的聲音。
等兩人擠進去,顧清盛腳步卻根本沒辦法往前了。
做這種戲法的一般都是體力活,男人居多,不過這次卻是個女人。
她一身紅衣,動作舉止十分颯爽,胸口那塊巨石已經沒過她的頭頂,上方一壯漢正舉著一大錘往她胸口倫過去!
女子神色嚴肅,卻不見一絲害怕,正在十分費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如此勁爆的場面,白露嚇得趕緊捂上了眼睛。
讓顧清盛覺得驚訝的可不是這個,她看著被壓在石頭底下的女子,眉眼里翻江倒海,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
鄭雪怡。
那個前世以一己之力闖進將軍府殺掉楚之耀八十精兵,最終重傷楚之耀卻被擒的那個女刺客!
她的村子征稅嚴重,那些村民們民不聊生。
好不容易派村子一人到達了楚之耀的門前,想給這堂堂大將軍遞交一封求情書時,卻因臟了洛昭昭的裙角而被楚之耀一刀砍死。
鄭雪怡得知此事大怒,憑借小時候學來的一些本事,一人沖到楚之耀的將軍府中大殺四方。
最終被捆在木樁中,在外院對著濃烈的太陽活活渴死。
顧清盛當時也住在外院,在沒人之時,她也曾偷偷給鄭雪怡送過兩口水喝。
她知道楚之耀的做法十分殘忍,可是當時的她已經是深宮婦人,自知無力改變什么。
還記得那陽光強烈的午后,她把那碗水小心翼翼的送到鄭雪怡已經干裂的蛻了好幾層皮的嘴中。
當時得女子精神萎靡,一雙眼睛卻是灼灼逼人。
“沒事!我不會死在這里!你也是,被那狗將軍囚禁在府里的嗎?”
“等我逃出去!我便找人來救你!你這么善良的人,不能在這牢籠度過一輩子!”
大概是鄭雪怡的目光實在太過真誠熱烈,那是一種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感情。
在這眸子中,顧清盛突然就感覺有些自形慚愧。
仿佛自己是最骯臟的那個。
她隱瞞了自己是將軍夫人的事實,只是尷尬笑笑然后匆匆離開。
可惜啊。
到最后,鄭雪怡這只紅色的燕子終究沒能飛出去,而自己,也已經成了那深宅大院中的一抹輕灰。
“小姐……”
白露小心翼翼的叫了顧清盛一句,顧清盛恍若隔世。
再回神的時候,臉上一片冰涼。
“你怎么哭了?”
她這才發覺,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的臉上已經布滿眼淚,將斗篷的絨毛都沾濕一些。
不止是白露,連顧清盛自己都有些驚訝。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