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會回答,但是我還想問問你。”
“你為什么,要給我一兩銀子,我明明都已經說了是二文了……”
“因為……”
本來以為不會有回答的顧清盛這時候卻突然有了聲音,不過卻帶著一些慵懶和懶散。
尾音帶著專屬于女孩子的一絲嬌嫩,平日里顧清盛是不會有如此沒有防備的一面。
柳厭秋心中突然緊張起來,背著顧清盛的手發緊。
“因為先生你……先生的食指和中指側都有一些薄繭……這是拿筆之人……才會出現的繭子,我在父親手上看到過……”
明明還在醉中,說出的話語卻又是那么真實
“還有先生……先生的手掌里……也有一些痕跡……常年握劍才會這樣……”
緊緊抿著嘴,柳厭秋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這些細節,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過。
“先生……能文能武,卻……在街上,拋下一腔風骨,去賣糖葫蘆,去做坐地起價這種事情,所以先生一定……一定是有難處。”
“你發現了嗎,柳先生……你坐地起價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柳厭秋的心里卻是越來越涼。
可能這夜色真的冷。
冷到柳厭秋的眸中逐漸有水霧聚集,慢慢化成豆大的淚珠,在眼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著。
他哆嗦著嘴唇,狠狠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喉嚨中的那些痛苦嗚咽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終于有人用心來觸碰自己。
“東風雖有力……朽木不逢春……先生……柳先生……”
“東風雖有力……”
這是顧清盛的最后一句,卻讓柳厭秋停住了腳步。
東風雖有力,朽木不逢春。
朽木,不逢春啊。
漆黑夜中,有人一步一步邁上石階。
每一步,都走出了無盡屈辱和后悔,以及深深的孤獨。
有人在夜中哭泣,有人在夜中喃喃低語。
………
到達落佛寺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日出從山頭邊升出。
照的兩個人身影火紅。
在落佛寺門前,一個男人負手而立。
許卿意白色的衣服被映照的如火一般,臉色蒼白,滿臉都是疲憊,低垂著眼睛,看著顧清盛被人背了上來。
她的臉緊緊趴在那男人的脖頸中,雙手牢牢勾住男人的脖子。
這依賴的樣子,讓許卿意負著的手指微動,面上未表露一分。
只是將眉眼輕輕闔下,睫毛顫了顫,上前一步對柳厭秋道
“多謝。”
說罷,便伸手要去將顧清盛抱下來。
柳厭秋一個閃身,制止了他的動作,讓許卿意的雙手落空。
冷著眼將許卿意打量一遍,不知為何,他對面前這人就有一些敵意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許卿意的聲音也十分清淡,疏離的味道將人冰凍三尺
“重要的是,她是落佛寺的客人。”
“客人也不需要這位……師父抱進去吧?”
話語里的諷刺意味聽著十分刺耳,柳厭秋勾勾唇滿眼的不屑
“只怕這位師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別有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