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說到這里，聲音一頓，硬住了。
本就佝僂著身軀更佝了。
終究是他看錯了人，委屈了顧顏，虧待了他唯一的女兒。顧顏就算是恨他，怪他，不認他，也都是應該的，一切不過他自作自受罷了。
可是，如今，他怎么還有臉來找她的？這么多年的不聞不問，是誰給他的勇氣過來找這個女兒的？真是沒臉啊，想到這里，顧父輕嘆一聲，提起了腳邊的破舊帆布包。
“小顏，知道你過的好就可以了，爸爸不該來打擾你的，我先走了。”說罷，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顧顏看著他微駝的背影，滿頭銀發的滄桑模樣，心底既煩燥又難受。
“等一下。”顧顏上前幾步，因為煩躁提高了聲音。“都這個點了，你還準備去哪兒？你能不能有點父親的樣子？”最后這句話，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吼出來的。
就像小時候的很多次一樣，父親來奶奶家看她，小小的顧顏哭喊著不讓他走一般。
顧父蒼老的背影微微顫了顫，轉過身來，沒有說話，只是，那頭卻垂的更低了。
又是這個樣子，顧顏冷笑，都這么多年了，自己又還在奢望什么呢？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底的霧氣已經不見了。
打開門：“先進屋去吧。”
顧父低頭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的光線很亮，剛從昏暗的樓梯口走進來的顧父一時不能適應，下意識閉了閉雙眼。
屋內的果果與小葡萄停止了玩耍，一臉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老爺爺。
顧父睜開眼睛，注意到屋內的孩子，驚訝得連手中的帆布包都掉在了地上，這一對長得像天使一般可愛的雙胞胎是？
“大的叫果果，小的叫葡萄。”顧顏放下手里的菜，簡單介紹了一下，又轉過身對著果果與葡萄說：“這是你們的外公，以后會跟我們一起生活。”
果果緊抿著唇，有些警惕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子，沒有說話。
小葡萄聽到顧顏的介紹，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左右轉了轉，明白過來。這位看起來有些老舊的老爺爺，是他們的外公，媽咪的爸爸？
明白了這層關系，小葡萄趕緊踮起腳尖從桌上剛洗好的葡萄里面挑出一顆最大的，遞了過去，甜甜的笑道：“外公，你嘗嘗這個葡萄，好甜的。”
顧父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灰塵，又有些局促地在衣服上拭了拭。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看著跟自己女兒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外孫女，聲音不由得有些顫抖：“謝謝小葡萄。”
“外公，你就是媽咪的爸爸對不對？”小葡萄對著外公眨了眨眼睛，語氣帶著稚嫩的喜悅。
小葡萄好高興，媽咪有爸爸了，這是不是說明她的爸爸也快到貨了？
顧父小心翼翼地看了顧顏一眼，見后者沒有反駁，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你來這里不是白住的。”顧顏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冷聲提醒。“我可以提供你的一日三餐，但是你今后負責接送果果與葡萄上下學，還有照顧他們的日常起居。”說罷，轉身去了廚房。
身后，顧父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顏這是同意他留下了？一時高興得連手腳都不知如何放。
倒是一旁的果果得到顧顏的肯定，臉上露出他一派優雅紳士的笑容：“外公，歡迎你來到我家。”說罷，走過去提起地上的帆布包，走向一旁的客房。“你以后就住這間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