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溫盛華和南尋離婚后,那段時間她不常能見到南尋,但每個星期卻總能見到外公,他會提著一大包菜和一袋子零食,站在學校門口洶涌的人群中等著她放學,然后笑意盈盈的對著她說:“囡囡辛苦了,外公給你買了好吃的…”
后來溫欣上了大學,外公上了年紀患了偏癱,終日只能躺在床上。他不再能來學校接溫欣放學,但溫欣只要放假就會去看他,陪他說說話,推著輪椅陪他曬曬太陽。
他說:“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是我有孫女啊…”
最后一次見他,是年后返校之前。外公牙口不行,溫欣就給他帶了各種松軟的蛋糕面包給他解饞。
臨走時,他坐在輪椅上,護工推著他送溫欣到家門口,溫欣走出去好遠一段路,聽見外公對她喊:“下次早點來看我啊,上次那個小面包帶點來,我喜歡吃…”
溫欣朝他揮手,大聲的回道:“好,我會早點來的!”
…
溫盛華輕輕拍了拍溫欣的肩膀,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崩潰的哭聲減弱,只剩下無力的抽泣。
“走吧,去見外公最后一面。”
跟著溫盛華走到手術室門口,溫欣腳步有些遲疑,她好像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她死死捏著手,“我……”
“進去吧,這是他也希望的。”女人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溫欣偏頭看過去,女人雙眼通紅,兩道淚痕殘留在臉上,她懷中抱著熟睡的孩子,抬頭望著溫欣,眼眶濕潤著說,“他快不行那會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心中一下頓痛,溫欣已經沒有再哭的力氣,兩眼發白渾身顫抖著看向手術室里露出的病床一角。
……
出殯,下葬,外公的遺囑是一切從簡。
渾渾噩噩的兩天,溫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的,她像一個提線木偶無法思考,無法接受。她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緩過來了不再哭泣,甚至開始熱熱鬧鬧的吃著喪事酒席,但她還是那么難過,卻要忍著藏著。
外公的遺照,緩緩推進的焚化車,小小的骨灰盒,每一樣事物都在刺痛她。
溫盛華看她狀態太差了,提前讓司機送她回家休息。溫欣實在太疲憊了,生理和心理都達到了臨界值,她關掉手機,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睡了整整一天。
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已經大亮,溫欣揉了揉眼睛,緩緩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她靜靜地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感覺內心比前兩日平靜了許多,痛苦的情緒也沒有那么沉重了。
走進衛生間,她洗了一把熱水臉,锃亮的玻璃鏡映射出她浮腫的眼睛和眼里的紅血絲,溫欣對著鏡子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留下的人可以悲傷,可以難過,但也要繼續好好生活。
整整一天沒有進食,再加之前幾日溫欣也沒有好好吃飯,此時精神上的痛苦消減,身體上的饑餓就立刻傳達出來了。
溫欣摸著肚子,打算給自己隨便做點什么飽腹,剛走進廚房,就聽見客廳里的門鈴響起來,她腳步一頓,這個時間有誰會來找她呢,難道是她爸爸忘了帶鑰匙?
她只好轉身回到客廳,去開門,“來了。”
“咔噠”一聲,門開了。
溫欣望著門外的人,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她嘴唇微微張開,“你怎么會…”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白衣黑褲的男人先一步將她摟進懷里,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捧著她蒼白的面龐,擔憂地說:“怎么這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