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鼓點響起,樓下大廳里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過戲臺上并沒有出現演員,仍然是幾個鑼鼓班子在那敲鑼打鼓,看樣子這就和后來搖滾音樂會的打架子鼓暖場差不離,這是提示客人戲要開場了。
這邊朱木運還在給耿朝忠普及常識:“別一口一個小的,要叫卑職!戲園子里會道門眾多,千萬不要惹事生非,弄不好就會惹了惹不起的人。還有,別隨便亮家伙,一旦掏出槍來,萬一交火,對方第一個打的就是拿槍的。”
耿朝忠頻頻點頭,確實,這些行行道道自己以前還真的不太了然,這回朱木運還真是提點自己。看樣子一頓恩威并施后,朱木運也真正開始把耿朝忠當心腹來培養。
這時樓下的喧嘩聲也越來越大,各種行禮問好寒暄的客人,叫賣瓜子水果香煙的小廝,還有被保鏢簇擁著的商人名流,都就坐的就坐,上樓的上樓,耿朝忠看了看表,還有5分鐘五點整。
然后是給包廂服務的伙計開始流水價的上菜,什么東坡肉,醋溜肘子,辣炒蛤蜊(gala),涼拌海帶,還有山東這邊夏天的特色炒金蟬,俗名叫”節流猴“的蟬蛹。冷的熱的山的海的一應俱全,看得耿朝忠是直流口水,可是朱老大還沒動筷,耿朝忠只有一邊猛咽口水,一邊假裝看人敲鼓。
朱木運暗暗好笑,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指著菜說:“餓了就吃,別死要面子活受罪,告訴你沒外人。”
耿朝忠尷尬一笑,但是手上卻不閑著,拿起筷子直接就伸向了東坡肉——這對他來說可是重生后的第一頓大餐,這快兩個多月了,逃難過來時窩窩頭,到了新盛泰也不過是饅頭就咸菜,現在在派出所無非也就能吃幾頓白菜,偶爾有點豬肉星子。現在看見這么多大肉,耿朝忠早就按耐不住了。
那邊戲子已經開始登臺演戲,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不過對見識過電視機這種高檔貨色的耿朝忠來說,自然構不成任何吸引力,他的精力還是放在了面前這些飯菜上面。
忽然,樓下傳來了一陣喧鬧聲,緊跟著就是一片寂靜,但是不消片刻,“嘩”的一聲,喧鬧聲比剛才大了幾倍還多,就連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吃著菜喝著酒的朱老大都站了起來往樓下張望。
耿朝忠這時候也吃了個半飽,抬眼往下看,一圈人把門口圍成了一圈,一個身穿長袍的三十歲左右的長臉漢子就站在圈子中央,對著四周拱手作揖。
“張好古!他怎么來百花居了?他不是一向在平度路大舞臺活動嗎?”旁邊的朱木運低聲自言自語。
“張好古是誰?”耿朝忠有點好奇。
只見那張好古先跟圍上來的眾人寒暄了幾句以后,開始抱拳向著二樓和三樓的貴賓打招呼,朱木運也立即站了起來,彎腰抱拳雙手過頭,這可是標準的晚輩禮。
那長臉漢子張好古也很客氣的對著朱木運的方向回了個禮,只是隔著接近20米遠,沒有說話。末了朱木運才慢慢坐下,開始給耿朝忠解釋。
這張好古是即墨人,早年在上海發展,1926年才回到青島,不知道為什么,當時青島有名的青幫“八虎弟兄”之一,一向不收徒弟的王子路竟然將張好古介紹給嘉白幫“大”字輩丁壽三“孝祖”(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