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周春林突然跪倒在地,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耿朝忠,“但是,長官能不能保我不死?”
啪的一聲響,耿朝忠一腳把周春林揣了個仰面朝天。
“來了這里,還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余主任,辛苦了!”
余主任使個眼色,幾個手下又把周春林架了起來,朝著旁邊的老虎凳走了過去。
“長官,長官,我可以立功啊!”周春林崩潰了,眼淚鼻涕混著血水,在污濁的臉上肆意滂沱。
“說吧!如果能說點有價值的消息,那我可以考慮留你一命!”耿朝忠言語間有點松動。
周春林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樣,一下子爬了過來,開口道:
“有,我可以戴罪立功!我知道我的上線!”
“老老實實,從頭說起。”耿朝忠沒有搭理。
周春林雙眼無神的看向遠方,陷入了回憶中,片刻后,他終于開口了:
“三年前,我剛剛從廣州來到上海,在美林洋行謀了一份差事,剛干了不到半年,突然有一個叫遲永寧的人找到我,說想請我接一條分機電話線路,報酬是100大洋。當時我剛來上海沒多久,經濟上很緊張,也想撈一點外快,就答應了下來。
這個技術,當時中國懂的人很少,我也是在美林洋行才學到了這個技術,只要分機數小于三個,一般人根本聽不出差別。我在美林洋行,可以做到八個分機互相接聽。當時我也很得意,可是這個技術沒什么實用價值,除非賣到美國才能有用。
那個遲永寧告訴我,他可以幫我聯系美國人,把這個技術申請專利,我就相信了。
后來,我又為他接了好幾條線路,他給我的錢也越來越多,開始的時候是大洋,后來就直接給美鈔。我也是鬼迷心竅,就一直答應了下來。
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接的那條電話線是南京國民政府通到上海警備司令部的內線電話,那個遲永寧也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名字叫池內保雄,他在警備司令部附近挖了一條地道,設了一個分機,只要南京打電話到警備司令部,他那里都可以接聽到。
當時我大吃一驚,想要拒絕,但是他說,如果我不為他工作,就會把這一切抖露出去,我在他的要挾下,只好答應了他的要求。”
說到這里,周春林突然大哭起來,開口道:
“長官,我真的是被迫的啊!我也不想出賣國家,可是我上了賊船,下不來了啊!”
“這么說,你也是被迫的,那也算情有可原。”耿朝忠惋惜的點點頭,“繼續吧!”
周春林擦了擦眼睛,繼續說道:
“后來,上海電話局開始招人,我就按照池內保雄的安排,進入了上海電話局,后來因為我工作出色,又被保薦到了南京電話局。來南京前,池內保雄說南京電話局守備森嚴,為防暴露,對我進行了幾個月的培訓,學了一些......”
“等等!”耿朝忠打斷了周春林的自述,“這個池內保雄在上海培訓你的地方在哪里?還有,你現在怎么跟他聯系?”
“我當時是蒙著眼去的,具體的地點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座三層小樓,就跟這間差不多大小。還有,周圍很安靜,跟我一塊培訓的,還有幾個人,都是中國人。我們之間互相都不認識。”周春林絮絮叨叨的說道。
“那你平時怎么跟池內保雄聯系?你剛才說,你能找到他?”耿朝忠問道。
“能!我會把在電話局聽到的消息放到一個地方,他一定會到那里去取!”
“放到哪里?”耿朝忠睜大了眼睛。
“就在鼓樓街附近,名字叫聚祥茶館,我會把消息用牛皮紙包好,埋在二樓的一盆蘭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