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進入白熱化階段后,當中**隊一步步從東部,撤到西部內陸地區時,維持軍隊與政府開支的錢與糧食,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之前國民政府的財政收入,主要來自東部的關稅、鹽稅、消費稅、債券,退到內陸地區后,收入是全沒了,仗卻還得繼續打。
悲催的漫漫黑夜開始了。
廣渺的內陸不是窮,是真窮。古老鄉村除了種地之外,也沒別的營生,本來許多農民一年苦哈哈忙下來,僅夠勉強糊口,現在忽然呼啦啦地跑來了數百萬的軍隊,外加無數公務人員,負擔怎么受得了?河南有一次發生大饑荒,餓死了很多人,可國民黨軍隊也不能空著肚子打仗,繼續征糧吧!在亡百姓和亡國之間,閉著眼睛選一個吧。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還不是最糟糕的。
由于國民政府統治的手,之前并沒有實質性地伸入到內陸鄉村蒼涼的懷里,等到負責征稅的官員開展工作時,頓時傻眼了。征稅是要按照戶籍和土地數量來的,可是許多地方找出的戶籍一看,原始資料竟然還是明朝時留下的,數百年來既沒進行過土地勘測,也沒進行過人口普查,稅收怎么征?
對大片古老村落來說,國民政府與軍隊就好似從天而降的外人。地方官和村長背著一麻袋的稅收任務,都不知找誰哭去。
一邊是高掛天上的民國政府,一邊墮落塵土的內陸,他們兩者之間,原來你是你,我是我,并沒有什么內在關系。
也許是數十年的軍閥割據,加強了這種天上歸天上、地上歸地上的中空局面,也許是三千年中國傳統社會的慣性使然。
無論如何,民國中央政府竟然和內陸社會沒什么關系,聽著總有點匪夷所思的感覺,而現實卻又讓人無從辯駁。
這些碎碎念的細節說明了什么呢?一個悲催的事實:孫中山、蔣介石腳下的“六便士”——民國的土地上的人,物,結構,形態,都并不比明代的社會好到哪里去。
腳下的土地還是那個土地,時代巨變又事起倉促,在沒有外來思想的強力介入條件下,領袖們只有本能地從傳統智慧里,尋求治術。
那些傳統治術,它們又都是些什么呢?
它們的土壤里,能長出現代組織力量嗎?
面對波詭云譎的時代激流,它們真的像今人吹噓的那樣仁者無敵嗎?
王亞樵作為斧頭幫的掌門人,一般都是在幕后策劃,很少親身參與暗殺行動,而在他的手下中,最能干也是最神秘的,當屬華克之。
華克之1902年出生于江蘇寶應縣的一個富裕家庭,從私塾到大學,一直都是老師眼里的品學兼優好學生,如果生活在和平年代,他可能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學者、商人或者地方官員,但是在那個風雨飄搖的亂世,誰都無法將自己置身于那場風雨之外。
受父親和老師的影響,華克之最先信仰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在北伐戰爭之前就已經加入了國民黨。1927年北伐軍占領南京后,25歲的華克之還成為了國民黨南京市黨部的青年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