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不復剛才意氣風發的模樣,現下又在低頭垂淚,便覺出不對,也不好意思去勸。
“江都人人都知許煥的夫人是個母夜叉,妹妹怕是也聽說過了吧。”
她曬然一笑,神色涌上來幾分的悲苦之色。
素云聽著她這話風有些不對,看了眼衛媽媽的臉色,便沉默著沒有回話。
“對不住了妹妹,今日都是我家的錯,改日定去妹妹府上請罪。”那許夫人只拿了帕子,在臉上擦擦,便恢復了她爽朗的樣子。
素云正愕然間,就見她輕巧的越過自己,道:“各位可吃的開心,玩的開心。”
便有眾男子含混不清的聲音響起:“多謝嫂子的款待,自是開心非常的。”
素云沒有回頭,想必是一些楊夫人的熟識,又都是男子,她可不愿出這種風頭去。
這樣的事情,還是許夫人去做好了。
她只低頭遺憾的看著油紙包里僅剩的兩只小魚干,覺得極為遺憾,若是回去的時候還能遇到,必定要多買些才好。
不多時那些男子們離去,許夫人也歸來了,道“今日讓妹妹受委屈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衛媽媽見她走遠了,便悄悄的伏在素云的身邊,說了打聽來的事情。
原來怪不得這許夫人如此的強勢,卻也是個苦命的人,身為嫡女,卻被迫與母親在鄉下的莊子里長大,因著堂姐不要的親事,又被召回登州,去接受那堂姐不要的病懨懨的未婚夫。
她從小在鄉下長大,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爬樹上山的也是一把好手,若是有人欺負,她也不會忍,自當是要還回去的。
她怎么會同意自己嫁給那從未見過的人呢?
她的父親與她的伯父,為了逼她就范,將她阿娘尋了過錯,丟去了祠堂里,連跪了三天三夜,等她拎著大棒子趕過去的時候,她母親已經不知所蹤,只有祠堂里一灘尚未凝固的血跡還在。
她獅子大開口要了許多的銀子,那鋪子和莊子一個也不要,只那交子便要了五萬兩,對方是個世家的子弟,就等著她去沖喜,無奈之下,只得將那五萬兩交子交于她,她才著了鳳冠霞帔上了來迎的船。
遺棄之痛她不管任何人,畢竟她在鄉下雖然不富足,卻過的很快樂,但是害母之痛,她無法原諒,也無法接受。
膽大包天的她,趁著水匪截船的工夫,用油布包了交子,站在船頭上高聲大呼:“我肚子里懷有孩子,若有人不介意,將我帶回去,我愿做他的匪娘子。”
此話一出,那劫匪皆是一愣,這一愣之間,便有幾人竄上了船,將劫匪們一網打盡,殺紅了眼,那水面都染紅了一片。
有個聲音沖著她道:“若不嫌棄我個子小,給我做了娘子可好?”
她轉過頭,那個子小小的青年男子,扛著一把大刀,一臉的血跡,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笑的很恐怖,正裂了嘴沖著她笑。
她只覺得這血跡給了她足夠的安全,這便是她今生聽過最好聽的諾言,儼然一笑:“好啊!那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