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巷口下車,不短的巷子,于曉走在前,顧長安走在后。
于曉的腳步很輕快,有顧長安在后面覺得挺踏實。
顧長安沒想那些有的沒的,就還在琢磨著于李曉東相關的整個事件,挺有意思的。
“這什么狗屁玩意兒,我背了幾個晚天上,每次都是頭天晚上背,第二天早上忘光光,老子奔四的人了,我讀這玩意兒不是找虐嘛,我賤的慌。”
剛一跨進公寓,顧長安就聽到大劉在那里罵罵咧咧。
公寓走廊上,大劉這會兒拿了本書在死勁的拍自己后腦殼。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奔四怎么了,活到老學到老。”老秦靠在門框上瞪著眼,一臉恨鐵不成鋼。
大劉下狠心要考經紀人證,只是這家伙實在不學無術。
他初中畢業,書本上的東西這些年早忘光,一身練達全是在社會摸爬滾打出來的,天生與書本無緣,這會兒要考試,那簡直要他老命了。
“你們就笑話我吧。”大劉氣的把書卷成筒,從趟開的門外丟進屋里的桌上,不看了。
一轉身看到顧長安同于曉一起回來,神色就猥瑣起來。
“喲,你們約會回來呀。”大劉說完,還沖著顧長安擠擠眼,然后掐著嗓子突然唱了句:“(生)美人,姐姐,我那嫡嫡親親的姐姐呀,呀,看這美人,神含欲語,眼注微波。真乃‘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美人啊,則被你想殺俺柳夢梅也!”
顧長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大劉這人是真‘賤’。
這是昆曲牡丹亭柳夢梅的唱段,顧長安是不懂的,但老秦好這一口,每日里拿個收音機,聽的都是這些,卻叫大劉唱來簡直跟鬼出沒似的。
“我回屋了。”于曉抿嘴笑笑,自顧自上樓。
顧長安懶得理大劉,轉頭跟老秦道:“我下午去試戲,人不少,一個下午的時間耗在里面,試戲后出來,在酒店門口碰上李曉東,這廝現在混的有點‘仙’了,跟他老師一起弄了個劇,在這邊建組搭臺呢,如今干上副導演了,我跟他聊了會兒,然后回來的路上就碰上于曉下課,就一起回來了。”
“對了,試戲怎么?”老秦問。
“反正盡力了,明天出結果。”顧長安倒還平靜。
“那就好。”老秦沒多說,這方面顧長安踏實的很。
“呵,李曉東那小子居然干上副導演了?”一邊大劉咧咧嘴,這小子去年底住進來,那生嫩的跟個瓜蛋似的,有趣。
“你有他的電話吧,我聯系聯系。”大劉一臉興奮。
甭管別的,多認識個副導演,他就多一條線,能多攬點群演的活。
反正哪個劇組都要群演的。
顧長安把李曉東的電話給了大劉,大劉便興沖沖的聯系人去了,顧長安這邊才跟老秦閑聊兩句,那邊大劉已經把李曉東搞定,明天的飯局都定下了。
這就是本事。
累了一天,顧長安有些遭不住了,打個哈欠回屋里。
先用熱水泡個腳,邊泡腳邊刷著手機,點開微信的時候,看到許蘩的頭像,想了想發了一條信息:“怎么走也不跟大家打個招呼?”
“不想婆婆媽媽。”
顧長安這邊還沒來得及回,那邊又發了一條消息:“等著,我胡漢三會回來的。”
發完又緊接著一條:“不聊了,我媽嘮叨死了。”
結果顧長安最后只來得及發一個:“好。”
這姑娘發個消息都風風火火。
顧長安嘖一聲,放下手機。
泡好腳,已經十一點了,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顧長安不出意外的又做夢了。
還是那間公寓,還是那個人。
茶幾上擺著筆記本電腦,那個人站在窗邊。
筆記本電腦上正播放著一部電影——《蘇州河》
有些雜亂的畫面,對應的是一段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