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過了,趙自飛還沒到,工作人員還在忙,顧長安這會兒就蹲在小區外面的馬路牙子上抽煙。
顧長安平時很少抽煙的,這會兒點燃一根,深吸一口就幾乎燒掉了半根,實在是之前對戲刺激太大,這會兒一放松,就覺得有些累,不抽根煙緩緩,怕影響開拍后的發揮。
顧長安邊抽煙邊咀嚼著之前兩場對戲。
被一個戲精油子和一個遠古大嬸喂戲,那真不是一般人能遭的住的。
只能講痛并快樂著。
痛是因壓力非常大,李祥和曹緋紅這種演員,要帶人戲,那是分分鐘的,一不注意演技完全被碾壓,太打擊人。
快樂也是真快樂,學戲十年,不如一朝頓悟。顧長安就有一絲要頓悟的感覺,但又總覺得還差一點。
尤其曹緋紅最后那段莫名的話。
這種不上不下的,特讓人心里徬徨。
但這東西急也無用,有些東西,火候不夠,那夠不著就是夠不著,沒有道理可言。
“顧長安,晚上泡腳去,我知道海棠那邊有一個女按摩師,那手跟棉花似的,揉的人骨頭都酥了……”李祥這時手里也夾著煙溜溜噠噠的過來。
跟顧長安一個姿勢的并排蹲在馬路牙子上。
顧長安有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沒興趣,接下來一天的戲呢,拍完了,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覺,不睡一覺緩不過神來。”
演戲,尤其是對手戲,雖說是合作,但也是對抗,是角色之間的合作對抗,同時也是兩個演員之間的合作對抗。
所以,一場真正沉浸似的對手戲演下來,相當耗人精神和體力。
更何況是顧長安今天這種被人喂戲的,那等于身處下風口,先天就處于弱勢,還要對抗,不說贏吧,但也不想輸的太難看,那所耗精神和體力是翻倍的。
“嘿嘿。”李祥一陣賤笑,他自然知道顧長安的情形,他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
“趙導來了。”這時,程峰兩手插兜里悠哉悠哉的過來。
顧長安和李祥連忙滅了煙站起身來。
趙自飛臉色很不好看,路過顧長安三人,招呼都沒打就沿著水泥路進了小區。
一進去就開始罵人,之前樓梯口布置的頂燈,電線沒扯好,露在外面,萬一演員沒注意,拌倒的話怕要出事。
罵是該罵,但趙自飛心情也確實非常不好。
“看到沒,脖子有劃痕,肯定跟老婆打架了。”李祥伸長脖子看著趙導的方向,跟顧長安八卦起趙自飛的隱私。
趙自飛才是真有才,但又偏偏沒財氣。
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在學院時,各種微電影大賽的獎全拿個遍,畢業后執導了兩部電影,可能是拍攝手法太隱晦什么的,總之片都是好片,但觀眾不買賬,幾乎是拍一部虧一部,后來從電影轉到電視,沒想到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一部《闖海日記》,紅透網絡半邊天。
《闖海日記》講的是八十年代末,海南大開發那會兒,兩個四川的待業青年去闖海口的事情。是根據早年天涯上的一個記錄改編的。
顧長安也看過,最有印象的是主角在最徬徨,最無依,甚至感到無路可走時,寫了一封給母親的信,其中一句是:“你兒子無論有什么事情,無論有什么變化,仍然是您的兒子,記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