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能聽到,但唯獨不能言語,不能表達。
該死。
雷魔降沒有想到,他居然成了棺材,成了被碧輝洞祭煉的活圖騰。
丟人現眼啊。
早知道還不如被新時代的武者殺了,那樣起碼痛快點,用不著承受這種羞辱。
想到雷魔降把自己當棺材背在身上,不光要祭煉,還要被展覽,雷魔降就想自盡。
可他做不到。
“回圣地看看吧,陽向族烏煙瘴氣,不能這樣下去了,先把那些附庸族群整合一下,沒想到僅僅千年時間,鋼骨族和四臂族也敢和陽向族爭鋒,簡直是恥辱。
“照這樣下去,用不著新世界,四臂族都有可能滅了陽向族。”
碧輝洞腦海里還有雪陽的記憶,所以他也知道不少陽向族的事情。
說實話,碧輝洞心里很憤怒,也很失望。
上一個千年劫,雖然雷世族失敗,但那時候的雷世族何其鼎盛,陽向族是付出了差點滅族的代價,而且還有境妖的搞亂,才終于險之又險的弄死了雷業祖和雷魔降。
可現在呢?
整個族尊,只剩下兩個絕巔,還是連90000卡氣血都不到的廢物絕巔。
恥辱。
這是陽向族歷史上的恥辱。
之前他要忙大事,碧輝洞沒時間顧忌這些,畢竟往之氣運最重要。
可現在閑下來,他覺得羞恥,替陽向族后代而羞恥。
有雷魔降的活圖騰輔助,碧輝洞可以發揮出裂虛境手段,他可以很快整合六族。
陽向族不可以這么落寞。
因為,我碧輝洞回來了!
……
宿乾圣境!
茅屋里的時間過去了七天,看上去蘇越的肉身沒有任何變化。
棋盤還是那個棋盤,人也還是那個人。
畢竟,只是短短七天時間,對普通人來說,就是很尋常的一個星期。
可對蘇越來說,卻不那么普通。
蘇越睜開了眼。
對!
天宮心圖的修煉時間結束,蘇越被強行驅逐了出來。
恍如隔世。
這就是蘇越現在的感覺。
他睜開眼睛之后,身體并沒有動彈,就只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一直就這樣枯坐著。
蘇越并不是不能動,他只是現在不想動。
整整七年的閉關時間,2500多天枯燥的修煉,已經讓蘇越的行為以及思想形成了一個習慣。
他必須要適應一下。
這種突然回歸的感覺,讓他無比難受和痛苦。
這是一種夢境與現實的撕裂。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理解這種撕扯。
如果讓蘇越再重新選擇一次,他應該不會再去壓縮時間,特別是動輒七年。
幸虧也只有七年。
如果是十年,蘇越覺得自己有可能會發瘋,甚至精神崩潰而死亡。
看上去風平浪靜的天宮心圖世界,其實也是暗藏兇險。
那種枯燥和冰冷,真的足以讓任何人發瘋,簡直比刀子凌遲還要讓人痛苦。
蘇越緩和了一會,又無意中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子。
這些棋子光潔如新,可以和鏡子一樣,投射出他的倒影。
蘇越看到了現在的自己。
疲倦,頹廢,暗淡……雖然他自己的五官還沒有任何改變,但瞳孔里的神色,卻已經有一種蒼老的暮氣,還有一種不健康的病態。
這張臉嚇了蘇越一跳。
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自己就這樣麻木的枯坐下去,肉身和精神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隨后,蘇越使勁深吸一口氣。
他咬著牙,克服著內心的不適,用盡了所有力氣,終于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這一刻,蘇越感覺自己的肉身都要散架,骨骼血肉,五臟六腑,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樣,雖然它們沒有任何變化,但蘇越有一種陌生,對自己肉身的陌生。
其實他心里清楚,肉身沒有任何問題,一切的根源,是他的思維有些僵硬。
蘇越走到窗戶旁,抬頭觀看著熾熱的太陽。
光線很刺眼,但又那么熟悉。
太天宮心圖的世界,沒有這種景象,只有一望無際的星球,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哪怕就是類似太陽的星球,也僅僅是一顆恐怖的火球,根本就沒有這種溫暖的觸感。
蘇越張開雙臂,狠狠呼吸著空氣。
他似乎聞到了泥土的味道,聞到了綠葉的清香,聞到了萬物的復雜,聞到了地球的味道。
整整三個小時,蘇越就保持著這一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