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像曾屯長他們這種僅能溫飽的人家,即便是家有良田的小戶人家,家里也不是經常都備有水果。
這時候,山上的野果就成了孩童們眼中的珍饈。
“是誰不讓你吃嗎?”顧千兮神色微動。
“這些桑椹都是小姐的,伍兒不能吃。”伍兒怯生生的搖了搖頭。
“誰告訴你,這些桑椹是我的,你就不能吃?”顧千兮微微變了臉色。
“沒有人說。”伍兒低著頭。
“曾大叔有沒有告訴伍兒,要聽我的話。”顧千兮眸子一動。
“曾大叔說了,要聽小姐的話,要幫小姐做事,不能偷懶!”伍兒點頭。
“那你告訴我,是誰不讓你吃桑椹的?還有,莊子上有沒有人欺負你和曾大叔他們?不能說假話哦!說假話就不是好孩子了。”顧千兮輕聲誘哄。
“是李管事告訴我不能吃桑椹的,李管事還說,我們都是吃閑飯的廢人,若不是小姐看我們可憐,賞我們一口飯吃,就我們這樣的人只配去討口要飯。”伍兒咬著唇,低聲道。
“伍兒不要聽李管事的,以后在莊子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顧千兮抬手揉了揉伍兒的腦袋。
轉身下了山坡,顧千兮的目光沉了又沉。
呵!
若不是臨時起意來摘點桑椹回去做桑椹醬,她竟不知道,她請來的退役將士被人如此怠慢。
看主子那氣呼呼的模樣,明顯是生了大氣。
秋月也顧不得半山坡的那幾籃子桑椹,匆忙跟了上去。
“小姐!”
守門的婆子遠遠就看到顧千兮疾步而來,連忙迎上去福了福身。
“去把所有的管事都給我叫過來。”顧千兮軟糯的嗓音里透著涼意。
守門的婆子微微一愣,看著主子頭也不回的進了屋,慌忙轉身朝不遠處的管事屋子走去。
主子雖然戴著帷帽,看不真切容貌,可言語間的冷意,她還是能聽出幾分的。
想到這,守門婆子的腳步不經又快了一些。
主子召見,除了剛從楚國回來還在休息的王管事,莊子上的其余管事無一缺席。
“將李管事給我捆了,送到牙行去!”顧千兮沉著臉,將李管事的賣身契拍到了身旁的桌子上。
話音剛落,站在門外的小廝就快步走了進來。
“小的究竟做了什么錯事?”李管事一愣。
“曾大叔他們是我請來的,他們憑本事吃飯,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廢人了?伍兒吃點桑椹,我都不心疼,你心疼得著嗎?”
“他們是為了保家衛國才成了殘疾,你不尊敬他們,反倒是惡言相向,這樣的你,我用不起。”顧千兮微微一笑,眼底卻彌漫著寒冰。
小廝將焉頭耷腦的李管事捆走了。
余下的管事微低著頭,也不敢言語。
“我不奢望你們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但……我不希望曾大叔他們一行人在莊子上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對待。”
“你們可以不優待他們,但你們不能區別對待,這是最基本的尊重,你們可明白?”
顧千兮溫柔的詢問語氣,卻讓在場的眾管事都抖了下。
“明白!”
“明白了!”
眾管事縮著脖子點頭道。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都下去忙吧!”說到這,顧千兮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哎呀!都忘了交代小廝,別把李管事賣太遠,畢竟主仆一場,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怎么禁得住長途跋涉的顛簸。”
聽到她那涼颼颼的話語,眾管事不由得脊背一涼。
更有那膽小的,邁門檻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就跌了個狗吃屎。